试论21世纪书家历史使命感的缺失 大学生使命感缺失的原因

  张其凤 中国书协会员。美术学博士,南航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江苏省中华文化促进会艺委会委员,南京空军后勤部政治文化建设顾问。山东省九届人大代表,山东省社科联委员,山东省省级学术骨干,山东省书协理事、理论委员会委员。作品曾入展由中国书协主办的第六届国展、第八届中青展、第二届兰亭奖、第九届国展等十次展览,四次举办个展,多次参加在杭州、北京、南京等地的联展。出版《中国书法全集-刘墉卷》《朱徽宗与文人画》《刘墉》《刘墉研究丛稿》等8部著作。另在《美术观察》《中国书法》《中国书画》《孔子研究》《社会科学辑刊》《造型艺术研究》《文史研究》《艺术百家》、《美术与设计》《书法》《中国美术研究》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近90篇,主持教育部规划项目《中国绘画史五大流变史纲》,并承担山东省炎黄基金会、齐鲁文化研究中心“山东文化世家三十家”中的《海岱高门第一――刘墉文化世家研究》一书的撰写任务。另外《中国书法》《中国书画》《艺术探索》《书法》《书画艺术》《北京画刊》《鉴宝》《书法报》《书法导报》等多家专业传媒对其做过专题介绍,并曾参加过中央电视台有关书法的节目。
  当代书坛迄今展赛事不断,报刊传媒的版面持续追加,央视甚至出现了专门的书画数字频道,网络的拥趸日益增多,去世的启功、林散之书法100000元一平方尺,在世的沈鹏50000元一平方尺、王镛30000元一平方尺,这一切似乎都在表明当今书坛仍然火热,甚至是火爆。但是在表面火爆、表面大繁荣的幻影中,笔者总感觉有一丝隐忧。这就是书坛上的人们,该做的似乎都做了,但最不该忘记的职责却似乎被整个书坛忘却了――21世纪的书家们,缺乏了最不该缺乏的历史使命感。
  我们这个时代,要在古往今来的历史链条上占据一席之地,必须拥有傲人的业绩――超越前贤,引领后人的思想成果集群与创作成果集群。这就是我们当代书家的历史使命,但是,这一使命,在当今书坛,有谁还会将其视为自己的终极目标呢?上世纪,王镛与刘正成为了争论一个书法问题,吵了半夜,骑车回到家打不开门只能在门外呆到天亮的激情不再。陈振濂为了学院派不怕下地狱的勇气,已经难觅。今日的书坛,似乎所有的人已经厌倦争论,网友们提的问题再尖锐,很多都难以得到有关方面的关注,更不要说回复,以至采纳其合理化的建议。甚至“书法论坛”这一网络上本来意在引爆争论的是非之地,现在似乎也已风平浪静。看帖的人虽仍然很多,但只管走过,连“砖头”都懒得扔,更不用说绞尽脑汁地去发帖、跟帖。当下书坛,在场的人,大约都只关心一件事,即做这事有无实惠?哀莫大于心死,能够躁动当代书坛的“心”已逝,整个书坛,除了看到利益以外,那不屈的、伟岸的、博大的“魂”似乎也已迷失。所有的书坛成员大概已经满足于庸庸碌碌,已经沉醉于自己的草根意识,而在这种沉醉中,不自觉放逐了精英意识中的历史使命感。
  我们首先看看书坛的领袖们,无论是体制内的书协领导,还是体制外的大腕,其言其行乃至其文,除了搞书法普及,较少提出过我们这个时代应该如何超越前贤、引领后人的命题?
  我们再看各地书协与各地学术机构的领头羊们,除了占取位子、稳定位子、模仿国字号书协搞活动以外,争取国字号展览花落其家、搞点抬高本地书家地位展览的就已经属于有所作为的团体。这样一些无法粘贴上时代标记的活动,没有惊醒世人、突破时代局限伟大思想成果引领的庸俗之作,能够走进历史,能够成为历史的珍贵遗产而传诸后人吗?!
  至于个体书家、理论家,忙于揣摩评委口味,将学书、着述的唯一目的视为入选、参展乃至获奖。然后就是争取待遇、职称、面子、房子、票子等这样一些世俗利益。国家大事与他无关、听到书法的历史使命这样的提法他就会感到傻冒得好笑。纯粹一种庸俗、琐碎、卑弱的人格,这样一种只注重技法,只注重琐碎考据的治学治艺之法,只注重眼前世俗利益而毫无远大抱负的做法,其前程、高度,古人早有评判:“德成而上,艺成而下!”如果我们对此还有疑问,不妨联想一下当下许多“白字”书家与博大精深的郭沫若相比,他们能够立得住吗?
  如今令人忧虑的还有,各地消息灵通人士,传播的往往不是某位书家的学术思想如何振聋发聩,或某位书家在创作上的突破多么振奋人心。而是在忙着传递某位书家与某位高级领导、甚至多位领导乃至某大国营集团老总攀上了关系,其位子、价格会看涨如此等等一类的信息,而这种信息,在书坛的影响力远超埋头书法业务的书家们的想像。它是社会网络综合能量的一种体现,成为衡量书法家地位最重要的砝码。既然这样一种“书外功”如此重要,有点业绩的书家们便挖空心思,钻营此道。人的精力有限,顾此往往就会失彼。时间、心境得不到保障,书艺必会退步不前,甚至沉沦荒废。在如此修为下,这些书家如想成为划时代的巨人,青史留名,难免会成为一句空话。而更为严重的是,这些钻营书家们一旦成功,便会将这种标准转移到评判资历比自己浅的书家身上,从而使“书外功”成为传播速度与力度甚猛的一种书坛“病毒”,腐蚀瓦解书家们的斗志,最后的恶果便是,人人重视“书外功”,书坛上不再有人关心书法本身的优劣所在。
  而即使重视书法本身修为的参展书家们,也表现出历史使命感的极度匮乏,这应是令我们无法淡定的一种书坛现状。一个时代要被后世推崇,肯定要留一批名作给后人,否则,后世的推崇就无从谈起。但我们只要联想一下,在今日书坛获奖、参展作品上被高度强化的形式感,我们就不难感觉到今日作品流传后世当是何其难耶!原因有二:一是画面上大大小小的名印、装饰印,为后世鉴藏带来诸多不便。我们审读今日书作上的装饰印,不难发现其印文内容实是五花八门。有的是肖形、有的是吉语、有的是警语、有的则是古代鉴藏印。我们知道,古代书法作品上的绝大多数的印章,是在其流传递藏过程中,由后世鉴藏者不断钤盖其上而逐渐积累而威的。这一方面起到证明作品身份的作用,一方面则起到增加作品阅读容量的作用,另一方面,不自觉地美化了作品的画面。今日参展书家,为了美化画面,强化作品形式感,往往自我作古,在自己作品上,到处打满鲜红的印章。如此一来,请问后世的鉴藏家,哪里还会有空白地带钤印?后世的藏家又如何区别你这幅作品上印鉴的真伪?一件不能由鉴藏家参与的作品,能会很好地传世吗?二是参展作品用纸极为粗劣,甚至本来就是毛边纸等极易破碎的纸张,还要做旧、揉碎,字在上面还要写得若隐若现,以求含蓄古雅之美。这些粗劣的纸张可能对粗头乱服的书风有很好的表现力,或者做旧、揉搓、将字写得朦胧迷离等手段,也会增强书法的当下效果。但不要忘记,好纸好的墨色,其寿命也有限制。如毛边纸等书法载体,即使不受外力破坏,恐怕寿命也不会长久,而参展者对其施加的蹂 躏摧残手段,只会将其本来很短的寿命缩短得更为可怜,只顾今天赏心悦目,而不管明天能否存留于世,这种短视行为,能被称为有历史使命感吗?幸亏并非所有的书法作品都经此“书法制作暴力”,否则,本时代的书作不数代便无法见到真迹,如何让后世推扬?
  除了制作暴力以外,“展览体”的大行其道,也使我们不难感受到评委们对历史使命感的匮乏。现在到国展甚至一些渐成品牌的大展上浏览一下,便会发现获奖作者的作品,大都似曾相识,都有比较一致的特点。这些特点可以概括为:创作跟临摹极度接近,虽说是创作作品,但跟所学书家极度相似,如二王、如黄庭坚、如杨维桢、如祝枝山等等,都是被克隆的对象。二王、黄庭坚、杨维桢、祝枝山好在还是古人,只要不站在时代高度上要求必须创作出具有当下气象的作品,那么这些书写者毕竟还是走在入古之旅的正途上。只要能够深入,毕竟还是学习书法的必经之路。只要还能记着“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这一句话,并付诸实践,这批人就应该是书坛依靠的力量。但展览体的作者们必须意识到他们的大作有一致命弱点一一只要把名字一遮,便难以确认作品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这绝对不会是书法的最高境界!书法“一画见心”,作品背后站的这个人,至关重要。只要这个人的意境风神,在作品中凸显不出来,这种创作就立不住。大展评委们对历史使命感缺乏的失误,我们不妨在此对之加以聚焦。当评委们一本正经地、甚至十分庄严地将这些“展览体”――这些通过培训班,快速成型的、急就的、假冒古人的作品,当做经典之作推出后,便使展览体的作者们金榜题名,成为书坛的一时翘楚而风光无限。众多的书法爱好者因此对其膜拜不已,以为他们就是时代的标志,从而趋之如骛。更令人不堪的是相当一部分获奖者对此并没有抱有清醒的意识,在一路鲜花与掌声中,也会飘飘然的盲目自满,误认为自己天下第一,而对那些他们本应尊重的个性书家们嗤之以鼻,从而耽误了自已进入真正创作轨道的最佳时机,以致这批不缺才情的好苗子误入歧途。至于学习当代书家如张继、刘文华、李双阳、陈忠康、陈海良等的获奖、参展作者。因其面目的并非独创,更易戳穿,而其仿效的书家们已经站稳书坛,被书界同仁和藏家广泛周知,因此他们笔下书法面目的专利权绝对不会归属于仿效者们。而明乎此,便不难认识到,仿效当代书家的展览体作者们的命运,更被注定是悲剧性的,除了获奖、参展这些能够博一时浮誉的收获以外,其它方面的创获,他们将会少得可怜。因为历史老人愿意记住的名字极少,而历史老人对传世者的考量,重视原创是一贯的原则。因此这些仿效者,其前途之可忧,其盲目自满之可笑、其对书坛之危害就自是不言而喻了。
  由此我们可知,整个书坛,缺乏对历史使命感的认同,缺乏对伟大的悲剧式的英雄人格的崇拜,已经从灵魂深处阉割了当下书家们在历史上为我们的时代争一席之地的雄心壮志。如此一来,从历史角度,从时代高度,人人奋勇争先,自觉地去磨砺自己,敢于立志提升整个书坛创作水准,争取做一个代表时代高度书家的局面,就不可能出现。相反,既使有那么几个敢于蔑视凡庸、敢于跟古人抗衡的书家、书论家站出来,也必然会被众人笑倒,成为唐吉珂德式的人物。伟大、豪迈、崇高人格的修炼、学识的博通深邃、文化笼罩力的获取,均被视为不可实现的畏途,如此器局与识见,要求当代书家们成为超越前贤、引领后人的伟大书家,实在是强众人所难。因为同仁们压根就没把自己与“伟大”联系过。只要当代书家沉湎于待遇、职称、位子、票子、房子、面子等这些腐蚀斗志、消磨勇士锐气的东西之中,书法的历史使命感就无从谈起。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今日书坛上的人们,沉湎于此已经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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