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电影追求的叙事意境主要体现为与情节的交融，渗透着人物心绪，展现并延伸影片主题，在此方面，舞蹈作为一种营造手段获得了完美的效果。《黑天鹅》《舞出我人生》《黄土地》《魂断蓝桥》用不同舞蹈为影片营造了配合电影主题的意境。
［关键词］ 电影；舞蹈；意境美
电影的终极追求不在于娱乐大众，而是追求体现高深的意境和哲理。电影意境饱含着观众的审美期待，是影片艺术品格提升的必由之路。舞蹈是最具有诗意的一种艺术表达方式之一，电影中许多思想内涵和情感的表达离不开舞蹈的加入。舞蹈配合电影主题，营造出不同的意境，提升了电影的艺术性并增加了电影的美学效果。
电影意境的营造与舞蹈艺术
电影作为一种“叙事”艺术有其局限性，除却“先锋电影”，通常以叙述故事和结构情节为基础，这在其表现深层主题上略有欠缺。意境指文艺作品或自然景象中所表现出来的情调和境界，意境呈现的是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活跃着生命律动的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①追求意境的营造，可以提升影片内涵，辅助情感的表达，启发观者思考，震撼观者心灵。舞蹈本身就是创造意境的视听艺术，它可以和电影完美结合，在进行自身的意境创造同时，完成影片的意境营造，赋予电影更强烈的艺术气息。
舞蹈的意境，是舞蹈作品所描绘的生活图景和表现的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具有虚实相生、意与境谐、深邃幽远的审美特征，能使观众产生想象和联想，如身入其境，在思想感情上受到感染。②美丽动人的舞蹈形象、丰富多彩的肢体语言、优美动听的音乐旋律，以及舞美设计和各种艺术因素完整和谐地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艺术美感，使其艺术魅力永存，所以意境美是舞蹈的灵魂。 也正是因此，影片进行到传递深层意蕴和人物内心情感时，舞蹈是最有效的应用元素。
舞蹈主要是通过形象化的情景交融，把观众引入到一个想象的空间，进而获得更丰富的审美享受。在电影中设计舞蹈，自然是以追求美感为第一要义，而在这美感的基础上，更要追求形成一定的风格和意境，为电影增色，也为舞蹈寻求更完美的展现空间。而电影追求的叙事意境主要体现为与情节的交融，渗透着人物心绪，展现并延伸影片主题。在此方面，舞蹈作为一种营造手段获得了完美的效果。
不同类型的舞蹈在电影中创造不同的意境美
舞蹈的种类及形式的选择与影片所要表达的主旨息息相关。不同类型的舞蹈所营造出的意境不同，应与剧情结合，符合电影的风格和所表现的主题。
（一）芭蕾舞在电影中创造的意境美――以电影《黑天鹅》为例
在各种艺术门类中，芭蕾的美是最直观、最神秘和最富表现力的。芭蕾舞，无论从形式上还是从剧情上看，都是舞姿、音乐、剧情、布景的一种完美结合。电影《黑天鹅》表现的是一个芭蕾舞者追求完美艺术境界的心路历程。最终妮娜将白天鹅的纯洁与黑天鹅的邪恶完美地重合，却让自己走上毁灭之路。
影片伴随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交响曲拉开序幕。偌大而空旷的舞台上只有轻柔的音乐和妮娜孤单的舞步，背景弦乐逐渐加强，危险而充满诱惑，黑魔王出现，擒住了白天鹅。急剧的音乐中，白天鹅无力挣脱黑魔王的摧残和蹂躏，音乐转向伤感，白天鹅羽翼残落，凄凉地向光影后的黑暗处舞去。开篇的舞蹈对影片寓意做了完美阐释，音乐下的光影在美感中演绎了整个影片，白天鹅被黑魔王擒获的故事先在观众心中做了铺垫。这一段舞蹈颇有表现主义特点，营造出一种扭曲、诡秘的视觉效果，预示了整部影片的基调――诡秘、悲剧和纯洁的陨落。精细得无微不至的音效和微妙声音，简直像是无言的解说，令这部电影更加饱满，增添奇幻、妖异的魅力。这段舞蹈用声光色乐和舞者的情表现了影片的挣扎与俘获的主题，预示着影片诡异气氛、展现了影片极致的艺术美。
这是一个向艺术献祭的主题，芭蕾舞的悲剧特质决定表现这一影片的主题的舞蹈选择，唯有芭蕾舞可以创设出符合其思想的意境。它把美提升到极致，又赋予一种被摧毁的结局，显示出这种舞蹈的深刻思想内涵，它富有特质的美在观众的心里具有“心灵驻留时间”。
（二）现代舞在电影中创造的意境美――以《舞出我人生》为例
现代舞主要美学观点是反对古典芭蕾的因循守旧、脱离现实和单纯追求技巧的形式主义倾向，主张摆脱古典芭蕾舞过于僵化的动作程式的束缚，以合乎自然运动法则的舞蹈动作，自由地抒发人的真实情感，强调舞蹈艺术要反映现代社会生活。现代舞潜质是惊世骇俗，表现人性中的不合作、不妥协以及自觉、自律地抵制着同化的、平庸的威胁的反叛精神。《舞出我人生》系列影片以其令人目眩的舞蹈和动听的音乐迷倒了众多少男少女。现代舞，尤其是街舞营造出的前卫意境，准确地表现了年轻人内心的反叛及他们对人生的独特理解和个性追求。
《舞出我人生1》以舞蹈、成长为主题，最终用那段芭蕾加街舞将影片推向高潮。这段舞蹈由经典舞蹈元素芭蕾和时尚流行舞蹈元素街舞完美结合。既让观者感受到了芭蕾带来的高雅也感受了街舞带来的活力。《舞出我人生2》也是一个令人激动的身体、心灵和梦想共舞的故事。影片最具前卫意境的是开篇“410”街舞队，在巴尔的摩地铁站里进行即兴表演，前一刻还是普通的乘客，一人突然起舞，如同病毒的复制，拿着公文包的职员，拿着书报的学生，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闲逛的流浪者都变成覆着面具的疯狂的舞者，古怪的表情，特立独行的舞姿及借助坐椅扶手等一切可用的道具做出的高难度动作，使一个有序的世界瞬间混乱，加上后来警察的追踪，舞者用炫目的舞技滑过电梯，穿过大厅，消失在警察的视野中，一切重又井然有序，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影片所要表现的夸张随意、个性张扬、节奏鲜明、充满叛逆的年青一代的追求。舞蹈中人物的出场令观者始料不及，舞蹈中的情节转变快得令人无法反应，那既带有几分邪恶又含几分恶搞的面具如变异的细胞繁殖让人震惊和恐惧。舞蹈中所有表现元素奠定了影片的前卫色调并为影片叛逆与追求个性的主题预设了隐线。影片另一个成功营造了意境的舞蹈是结尾处的雨中街舞。舞蹈设计在雨中，急骤的雨幕下，舞者放肆狂野，自由随性被发挥到极致，激情与活力四射。《舞出我人生3》舞蹈动作更加精彩炫目，影片的情感和剧情高潮放在了街舞中，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都市时尚男女的青春活力。影片要展示舞蹈中所蕴含的那种向上、坚韧和顽强的精神，因此街舞所带来的前卫及励志意蕴贯穿了电影的始终。
（三）民族舞在电影中创造的意境美――以《黄土地》为例
民族舞是产生并流传于民间、受民俗文化制约、即兴表演但风格相对稳定、以自娱为主要功能的舞蹈形式。不同地区、国家、民族的民间舞蹈，由于受生存环境、风俗习惯、生活方式、民族性格、文化传统、宗教信仰等因素影响，以及受表演者的年龄性别等生理条件所限，在表演技巧和风格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差异。
舞蹈在电影《黄土地》中的穿插，是一个独特的思想表达角度。在20世纪80年代文学界掀起的“文化寻根”热潮之下，导演陈凯歌以小说《深谷回声》为基础，拍摄了这部为新中国电影振兴起到了重要作用的《黄土地》。这是一部以文化探究为主题的电影，恰当的音乐配合，陕北腰鼓舞的穿插为影片营造了凝重且意味悠长的意境，启发着观者的思考。
影片主题力图表现在一种残酷生存之道下，梦想是如何被唤醒、又是如何死亡的。黄土地养育出了中国厚重、封闭、隐忍的中国内陆文明，充满了人情味，但其传统固守的本性对人产生巨大束缚力。民间腰鼓舞出现之前是令人窒息的翠巧的出嫁和洞房中年幼的翠巧恐惧的表情。然后镜头切换，延安广阔的野地中，腰鼓舞排成阵列，由唢呐在前领队表演。鼓手们有力的舞蹈步伐踩着鼓点，挥舞手臂，打着锣镲，整齐地交替着。陕北的农民脸上洋溢着笑容，朝气蓬勃的腰鼓队伍活力十足。他们在欢送村里人参加八路军。腰鼓队惊天动地、势不可挡的行进在古老的黄土高原上时，镜头切换回翠巧的家。弟弟代替了翠巧挑起木桶去挑水。翠巧家的生活依然是贫穷单调得令人窒息。
影片通过陕北黄土地上的腰鼓舞营造出延安热火朝天积极向上的氛围。影片正是利用这样的一种氛围来与陕北普通百姓家的生活做强烈反衬。通过这样的对比，影片使观众思考，从浪漫的革命理想中回到黄土地，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是陪衬，在广袤的黄土地主导下他们渺小而苍白。影片以民族舞蹈为元素，广袤的黄土地为背景，集叙事、象征、隐喻于一身，在土地、民俗与人物命运之间反思了中国文化和传统的民族特性。
（四）交谊舞在电影中创造的意境美――以《魂断蓝桥》为例
交谊舞是起源于西方的国际性的社交舞蹈，20世纪20年代以后，交谊舞在世界各地流行起来，所以又称它为“国际舞”。
《魂断蓝桥》是一部风靡全球半个多世纪的好莱坞战争体裁的爱情故事片，它之所以让人屏息凝神，不只是因为硝烟中的爱情使人沉醉，更是因为美丽中的缺憾使人扼腕。在一曲难忘的《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声中和幽暗的烛光下，《魂断蓝桥》中男女主人公初次约会的那段华尔兹。在旋转的舞步和深情的凝眸中，充满了甜蜜的柔情和淡淡的忧伤，舞蹈和音乐天衣无缝的结合为整个故事的展开拉开美丽的帷幕。梦幻的烛光，柔情忧伤的音乐，轻柔深情的舞姿带给观众温馨迷醉的美好感觉，使影片洋溢着爱情的纯和美。
影片中的两段舞蹈营造出近似回忆般朦胧的视觉享受，小桥流水般优美的诗意，混乱状况下纯美意境与高贵氛围，阐释对爱情的执著和坚贞的信念，展示了爱情的美好和战争的罪恶，影片也因此更富有文艺气息。
电影中的舞蹈可谓是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它们展现了影片美的启迪和无尽的想象。银幕被那些在舞台上旋转不停的舞者和他们曼妙的舞姿点亮了，显得流光溢彩、意趣盎然。舞蹈在电影中具有高度的娱乐观赏性与突出艺术感的双重作用，既可抒情又能叙事，是生动形象的影像内容。借舞喻义，舞蹈与影片的主题环环相扣。可以说电影牵引出舞蹈的魅力，而舞蹈把浓郁的意蕴定格在观者的心里。
注释：
①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中国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618页。
② 娄冰冰：《浅析舞蹈的审美》，《魅力中国》,2010年第1期。
［作者简介］ 帅彬彬(1968― )，女，内蒙古呼和浩特人，天津师范大学音乐与影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舞蹈艺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