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伦敦自传体小说《约翰.巴雷肯》的叙事分析】 杰克伦敦自传体小说

  摘 要:本文分析了杰克・伦敦的自传体小说《约翰・巴雷肯》叙事的互文性、人物哲学特征以及意象化的人生焦虑等,肯定了作者强烈的生命书写意识,指出该小说不仅是一部戒酒小说,更是对人生这一永恒命题执着的追问和尝试性解答。
   关键词:杰克・伦敦; 约翰・巴雷肯; 互文性
  
   《约翰・巴雷肯》创作于1913 年,是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写作巅峰时期的自传体小说,之后作家于1916年去世。中文版有2001年余纪东教授译介的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版本。另外笔者为外研社组织的双语平台作了与原文句子对等更为精确的翻译。这部作品与1909年发表的《马丁・伊登》同为自传体小说, 但叙事风格有所不同。《马丁・伊登》重视情节发展和故事的完整性,是主人公绝不妥协、具有超人情结但最终走向毁灭的现实主义作品,而《约翰・巴雷肯》以喝酒还是戒酒的矛盾为纲叙述分散的个人生活片断,充满了晦涩的哲学式追问;马丁・伊登既向往又蔑视“上流社会”,不仅追求成功,更怀疑成功的意义,是思想矛盾的知识分子个人奋斗的悲剧--找不到生命意义的答案,只能走向自杀式毁灭。《约翰・巴雷肯》虽然缺乏《马丁・伊登》里那种紧张的故事情节,但同样展现了人与现实矛盾重重的心灵历程,属于作家的重要作品。
   一、与古老传说形成互文的叙事
   约翰・巴雷肯是英国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形象,有记载的时间开始于伊丽莎白一世在位期间,但之前流传显然已经很久。这一形象有时指代每年秋季收割的大麦,有时指代大麦制成的啤酒及威士忌,也指代酒力酒劲。传唱民歌中最有名的是彭斯的同名诗歌:有三位大帝前来诅咒苏格兰高原上的大麦――约翰・巴雷肯死亡,但他经受了所有的屈辱,春天生长、夏天茂盛、秋天衰弱而冬天走向死亡,之后遭石磨碾压,粉身碎骨化作烈酒,成为苏格兰的英雄。
   西方小说家总喜欢与神话、历史故事形成互文,即用自己的作品指涉过去的文本,通过旧形象再现当代生活或为当代生活添加共鸣(洛奇,1998)。杰克・伦敦也不例外。其小说取自同名民间传说素材至少有三重含义:其一,作品主人公继承了传统的英雄人物特征:约翰・巴雷肯是酒的人形化身,象征着生命的源泉和活力;其二,在当代生活中重塑古老的旧神话。除了酒能使人快乐之外,杰克・伦敦还写出了约翰・巴雷肯恶的一面:他天生向死,每次和他在一起心智上总受到悲观厌世的诅咒,偏偏这个时代成长路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会遇见他。最后,古老传说本身也预示着作家历经苦难、终至精神升华获得解脱的人生历程。互文性扩大了故事本身的内涵,使叙事传达的主题大大超越了第一人称视角的狭隘经验,增强了叙事张力。
   二、冒险故事和现实批判对比强烈的叙事背景
   《约翰・巴雷肯》被称作“一部坦率得令人吃惊的关于伦敦自己与酒精斗争的忏悔小说”,秉承了杰克・伦敦小说中一贯的流浪、出海、写作等创作题材,以饮酒为纲汲取了个人生活中的冒险片断形成故事。浪漫冒险生活与贫苦现实生活的巨大落差构成了全文的整个叙事背景。全文的场景转换罗列起来主要包括:
   1. 童年期偷喝父亲的啤酒,继而因惊吓被迫喝葡萄酒,都差点丧命,因而讨厌巴雷肯,却对男人们聚会的酒吧怀有好感;
   2. 少年期在巴雷肯的帮助下开始牡蛎海盗生涯并结交朋友。但一次大醉中,巴雷肯引诱他进行英雄式自杀,他因害怕离开海上,开始流浪的写作生活;
   3. 巴雷肯诱惑他参与政客的拉选票,醉得差点死去;
   4. 发现巴雷肯让好人犯罪走向死亡之路,于是开始拒绝巴雷肯,到黄麻厂做工并加入基督教青年会,学着恋爱,然而贫困中又不能拒绝酒吧的温暖;
   5. 设计自己的美国梦,破灭后疯狂补习并考上大学。半工半读的大学生活令身心过度疲劳,于是对酒有了渴望的念头;
   6. 淘金失败,走向正式写作道路。写作成功,酒越喝越高级,却长期悲观并患上抑郁症,酒不离身,开始追问生命的意义和酒的罪恶;
   7. 经过五个月的戒酒度过危机获得解脱,后仍然愿意喝酒,因为酒让生活快乐有意义。
   通过场景复现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酒的矛盾情结贯穿其中:酒让好人犯罪,却也能带来安慰和友谊;能在困难中对你伸出援手,却也能让你陷入悲观厌世。但过错并不在酒,而是整个时代都在将成长中的人领向巴雷肯的道路:宽容的酒文化,贫困的生活,虚伪的政治,乏味的大学,剥削人的经济现实,贫瘠的精神信仰,甚至还有庸俗的上流社交生活等等现实将活力四射的青年们推向痛苦深渊。
   三、哲学分类的人物叙事
   《约翰・巴雷肯》中的往事回忆具有个人特征,在主人公的视角下展现出的一大群人物形象具有哲学意义上的归类。除了虚伪的政客等个别形象,从群体划分来说主要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穷困义气、常常被巴雷肯残害的“正经好人”,他们健康善良、追求自由,作者对这些人寄以无限同情:“这些人的缺点就是太强壮,太精力充沛,太富有狂野生活的激情火焰”。但现代工业文明对他们造成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损害,贫困而缺乏梦想的生活以各种方式将他们领上了巴雷肯的毁灭之路。
   第二类是主人公这种伦敦式英雄人物:富有梦想,能够在冒险的道路上听从生活背后的低语声,虽然也苦恼不安,也彷徨沮丧,但终生抗争,从不消极,终于走出困惑和迷惘。
   第三类就是苟活于人世寻求精神救赎的普通人,代表人物是第三十六章里农场的一位工人。主人公认为他们有“愚钝之福”,能借助信仰看透巴雷肯没鼻子骷髅头的本质,愿意生活在生之谎言中,反而成全了生之真谛。
   这三类人物基本代表作家构建的三个精神层次,三个哲学群体。作者借助他们拷问生命存在的意义。
   四、意象化的生命焦虑与信仰
   杰克・伦敦一生坎坷,历尽磨难,时时陷入悲观厌世,常被称作“特立独行的哲学家”。本部作品塑造了白逻辑与来自远方的生命私语两个哲学意象,前者代表巴雷肯的悲观厌世,后者代表持久的梦想与信仰。
   白逻辑是巴雷肯自己培养的鬼魅,代表非正常的真理。他以一匹拉沉重货车的挽马为例讲述人生的昏暗悲苦:人生而苦,天生矛盾,却又不得不依靠空头梦想作安慰,以便在受骗式的生活中活下去。他讽刺书是思想的坟墓,历史上的梦想家最后都成了死魂灵。那么真正明智的人应该看透这一切而勇敢地选择死亡。在主人公就要被白逻辑说服的关键时刻,“青春岁月的旧日低语声苏醒过来,再次告诉我:我拥有力量,拥有无限可能,虽然生活和书本告诫我它们并不存在”。主人公领悟到“白逻辑就是最大的江湖骗子,不断传递死亡的耳语”。人要活下去,只能依靠 “生命谎言”(vital lies),也就是梦想。
   《约翰・巴雷肯》后半部的焦虑情绪描写得真实而形象,对生命的叩问一环接着一环,更是科学知识、哲学理论一起上,行文晦涩而夸张,从中可以窥见作家自己最终选择自我毁灭的心理历程。好在最后一章在追忆巴雷肯带来的快乐中结束,作家还是解脱了自己,为这本书选择了生之信仰,为全篇添上一抹亮色。
   《约翰・巴雷肯》虽然故事性不强,结构有些松散,但叙事组织上较为精巧,反映了作家对生命永恒的热爱,对生命意义的无尽探索与追求。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应仅把《约翰・巴雷肯》看作是戒酒小说,它更是作家对人生意义这个宏大命题的执着探寻和尝试性解答,体现了作家强烈的生命书写意识。
  
   参考文献:
   [1]陈志鹏. 复归与异化:对杰克・伦敦文学作品的解读[J].黑河学刊,2009.8。
   [2]戴维・洛奇. 小说的艺术.作家出版社[M],1998。
   [3]欧文・斯通.董秋斯.马背上的水手――杰克・伦敦传[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4]李怀波. 杰克・伦敦的哲学与信仰追求[J].外语研究,2004.2。
  
  (作者单位: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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