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能遗忘|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

  有些事情发生的意义只在于被遗忘,而有些事情,却是一颗极端、滚烫的种子,会一头扎进生命的肋骨里,生根,发芽,长出枝繁叶茂的意识形态和圆润饱满的中枢神经。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2008年5月12日那个黑色的下午更加尖锐和激烈。那天崩地裂的一刻,世界的残缺与不仁将一个营养不良的梦境牢牢捆绑在了我的神经末梢,时时缭绕,历久弥新。而一个沉思,一个标志,在我毫无防备之际骤然而至,性急的阿司匹林便随着心脏的跳动狠狠蔓延开去。
  蒋林,一个陌生的青年作者的名字;《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一个并不出彩的书名,在2010年一个普通的秋日下午偶然出现在我面前。穿过这陌生和不出彩,是一个忧伤的食指,它切开了时空的一片,令我恍惚中听见了锁满怅惘的冥想发出老人的叹息。情绪的碎片纷纷坠落,变色的烟头点燃不详的记忆。
  这个陌生的作者与我在同一座城市经历了同样的恐惧,恐惧之后,他踏上了去灾区的道路:“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有必要亲临灾区,与这场灾难做一次对话,这样,我所思考的问题,才能得到完整而正确的解答。”(这与我当时的情绪多么相似啊),翻阅《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不难看出,他的思考是极端状态下的一个主义,对此,存在与象征都不是问题,佛陀拈花一笑亦无关宏旨。问题在于,白色的背叛与红色的生命交织着扑朔迷离,呼吸的手势错综复杂。而流云的背影挣扎,空气肃穆寒冷。蒋林试图将他感受到的一切(包括情绪)戮力放大,以最真诚的态度,最残忍的控诉,将希望抒情。而他的刀锋,竟是出乎意料的锋利和冷静。
  《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的结构与拙作《暗算》类似,是抽屉型,分别装着废墟下的学生、忏悔的包工头和背亡妻回家的汉子,他们在不同的境遇中洋溢出相同的决心,犹如骇浪中镇定的孤岛,沙漠里平静的绿洲。三个故事升华在蒋林满噙眼泪的目光里,一起完成了一个方向。那是单纯而急躁的方向,在那里脚步匆忙,血的速度飞快,信仰过犹不及。当所有的最复杂归纳成为最简单,当夕阳行将带走最后的光明,当我掩卷而难掩内心的不平静,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四面八方的沉默中同时响起: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活到底!(麦家:著名作家、编剧,代表作有《暗算》、《风声》等。)
  编辑 家英宏xllyh_32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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