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振南日报》载《聊斋志异》相关资料述评:聊斋志异相关资料

  摘要:研究《聊斋志异》的专家学人,多关注《聊斋》在韩、日、德、英、美、俄、印尼、马来半岛等的译本传播,对于其在新加坡传播缺少关注。笔者从现存的新加坡汉文报刊《振南日报》收集了十条有关《聊斋志异》的资料,弥补了相关研究缺少文献之不足,本文就这些资料做了梳理与探究。
  关键词:聊斋志异;振南日报;传播;黄龙府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聊斋志异》,在中国小说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是文言小说的高峰。《聊斋》在中国国内的传播研究成果颇多,但其在域外的传播研究不多,最早可见王丽娜所著《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 [1]中相关章节,还有新加坡学者辜美高所写《〈聊斋志异〉在马来世界的传播》 [2]和《印度尼西亚〈聊斋志异〉译介》 [3]。国内最近的研究成果有《接受视野中的〈聊斋志异〉》(2008年山东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和《〈聊斋志异〉的传播研究》(2010年长沙理工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以上研究《聊斋志异》传播的专著及论文,基本都是关注《聊斋》在俄罗斯、日本、英美、韩国等的传播。辜美高关注《聊斋》在马来半岛及印尼的传播,论文探讨了当地人所翻译的译本。前人没有关注到《聊斋》以汉语为载体在新加坡本土的传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造成这种状况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少文献资料。
  笔者研读新加坡《振南日报》,从中发现了10条与《聊斋志异》有关资料。经过查阅朱一玄所著《聊斋志异资料汇编》 [4],从中并未发现这些新资料。
  《振南日报》,创刊于1913年1月1日。该报有副刊而无名称,版内设文苑、班本、粤讴、来稿、评林等栏。发行所位于“新加坡禧如实得力门牌五十三号”,“督印兼发行人池璧方”,副刊的主编是邱菽园。1920年9月1日,《振南日报》改名为《震南报》,同月30日,报纸停刊。1913年1月至3月、1920年7月至9月的报刊已不可见。
  《振南日报》中所载《聊斋志异》相关资料列表如下所示:
  以上十条资料署名均为“无方”,检索现有人名工具书,查不出此人真实姓名,应当是一笔名。但可以肯定此人应与副刊编辑邱菽园有着很好的关系。上表资料所涉大致都是对《聊斋志异》的评论。这些材料目前鲜有学者关注,有一定学术价值,能够弥补现有文献缺少之憾,对于研究《聊斋志异》在新加坡的传播有着很大作用。本文就这些资料做一评析及探究,以就教于方家学者。
  第一条资料名为《聊斋志异之狐》,文端提到了清初的文字狱,清庭以为“胡”字是针对“异族”而言,是对其讽刺不尊,并且言明吕留良、曾静、汪景祺、査嗣庭等的文字狱均与“胡”字有关,对清政府提出来批评,并且直言其无学,“智虑短浅”,“徒逞淫威”。文中提到“狐,即胡也”,而蒲松龄《聊斋志异》“十六卷”“谈狐者十之七八”,“有正言,有反言,有华言,有风言”。并且进一步指出“(《聊斋》)文字价值且远出《红楼梦》之上”。文末还言满人“无学”“易欺”,对《红楼梦》“亟思除而去之”,对于《聊斋志异》“独不解”,故“自康熙末年,流传至今,彼满人又孰从而禁之哉”。该条资料还有一段,阐述了“无方”对《聊斋志异》的评语有二十余篇,由于文章及报章所限,因此“裁短己作,皆各成篇”。
  这一条资料可见“无方”对清初文字狱的批判,对清政府不满的态度很明显。他是不是一个远渡南洋的中国文人亦未可知,但必定是位斗士。笔者认为“无方”所言“(《聊斋》)文字价值且远出《红楼梦》之上”的评论,有失偏颇。《聊斋志异》所反映现实社会生活的价值远出《红楼梦》之上。若论文字功夫,当以《红楼梦》为最上。资料中所言“有正言,有反言,有华言,有风言”,足见“无方”学识深厚,此语实源自李贽《四书评》中“此《四书评》一帙,有正言,亦有反言;有详言,亦有略言”。 [5](P1)只是资料中所言“十六卷”《聊斋志异》,尚不知是何版本。
  第二条资料名为《聊斋志异书后》,文端言明蒲松龄著《聊斋志异》传世弥久,历经“二百余年”,继续交代蒲氏著书缘由所在,“不得志于有司,然以研精训典,究心古学”,“又因目击清初乱离时事,官玩民偷,风漓俗靡,思欲假借狐鬼,纂成一书,以抒孤愤。”接着叙述《聊斋志异》内容多是蒲松龄采自民间,“床第鄙褻之语,市井荒俚之言”均有收录。其成书之不易更是易见,“或合数人之话言为一事,或合数事之曲折为一传”。“无方”对《聊斋志异》评价很高,以为其“全化襞袭痕迹,殊得唐人小说三味”,“惟纪晓岚阅微五种可以并驱。”“无方”直言蒲氏著书之不易,“经历二十年,稿凡三四易,始得此高不盈寸之著作”。文末还提及《聊斋》卷数十六卷,“或云尚有余卷”,但因为“明清革代逸事,惧触文网,因为删去,毋复存矣。”对于“近年上海书坊所传《聊斋》原本”提出了质疑,认为为“托为真稿”。
  从上资料可见“无方”对于《聊斋》阅读之透彻,他对聊斋的点评丝毫不亚于国内的学人。“无方”对于“近年上海书坊”情况了解,他认为书坊所传的《聊斋》原本“托为真稿”也是非常中肯,从中亦可见中新交往密切。文末提及原书16卷,或“尚有余卷”,“因为删去”,此言不虚,近年整理出版的24卷本就是证明。[5]
  第三篇是《聊斋之所谓通》,第一段言蒲留仙自己是北人,不满南人,在《聊斋志异》中多有寄托,其中《司文郎》、《五通》篇就是明证。第二段言南京自古多出“名元”,而蒲松龄瞧不起这些人,《三仙》篇讽刺了这些所谓“名元”,这也是针对文题而作,“斯诚聊斋所应讥为不通者哉”。第三段言“无方”“囊年”在上海买到《聊斋》,在其书中有题诗,“无方”以为该诗是“嗤为吴蒙易侮”。第四段言留仙自己著《聊斋》显示出来的矛盾心态,对于八股文不知其为“无用之物”,“又以得傍八股家归胡之门墙,为沾沾自喜者”。第五段文始对聊斋“笔墨”做了评价,并且对蒲氏才学产生了疑问,“果能任一篇大題目否?”下文继续说明留仙嘲笑其他秀才,是因为他“通”明经,这些都是据于蒲氏对《学政全书》熟知而言。
  上资料名为《聊斋之所谓通》,实是“无方”对于《聊斋》评价,与留仙想要表达“通”尚无证据能够证明。此章对于《聊斋》评论没有从其优点方面着手,而是关注其不足之处,进而对蒲氏提出“批评”。“无方”此种见解也给我们研究《聊斋》提供了一种新的角度。   第四篇《答客问聊斋》,记录邱菽园与“客”关于《聊斋》的不同看法。客以为《聊斋》“皆狐鬼不经之谈”,“此等古作,行且有废置之一日矣。”而邱菽园以为《聊斋》“仙鬼”是“属寄托的,而非迷信的”,其文风足以与“近代欧洲诗豪名、沙士比亚,文豪名、哈葛德”相比。
  上资料虽看似平淡,但对我们研究却有警示,如何看待《聊斋志异》,从什么角度切入去研究,这是我们需要注意的。这种问答式的评论方法也是非常新颖独特的。
  第五篇《聊斋薄关羽论》,“无方”以为《聊斋》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关羽的鄙薄,例如《董公子》篇,认为“侯(关羽)显灵诛判奴事,其事甚怪”,言该篇是附会之作。下文又以《商三官》、《细柳》篇为证,证明留仙对关羽的鄙薄。文末言明清时代政府纯是利用关羽“一则从俗教忠,一则遮发岳飞”。
  此说视角独特,非常新颖,作为一个评论者,能注意到前人未曾注意到的细节,说明“无方”对于《聊斋》之喜爱和阅读之细。
  第六篇《聊斋闲述》,“无方”认为《聊斋》发泄留仙的孤愤,讽刺世情,故其能做出《聊斋》。但感其文“轻描淡写”,未尽其意。于是“侪偶”告诉:《聊斋》“非蒲氏自刊”,“后来者刊”。但是刊刻者对其中内容进行了删除。但是“无方”以为对《聊斋》删除并非刊刻者所为,是早期抄书者所为,“乾隆时之抄本,已被抄书者,先行删去违碍清朝之说久矣。故终得好事之家任刊有世。”
  此篇对于《聊斋志异》的成书可谓是做出了大胆推测,我们现在看到的《聊斋》刊刻本和手抄本均可能是删节的本子,这是我们日后研究《聊斋》需要仔细推敲和考证的地方。
  第七篇《林四娘》,此篇对林四娘形象来源做了考查,认为她是“前明分藩山东亲王之宫嫔也”,并与《红楼梦》“咏古题目”中的“林四娘”做对比分析,认为贾宝玉为林四娘所做的诗另有寓意。
  此篇对于研究《红楼梦》有意义,但是两部小说中的“林四娘”是否为同一人需要严谨考证。从此处也反映了“无方”对于《红楼梦》的熟悉程度超出了一般人,在此章句末的“余观其诗尚有别种寓意,以非此评范围,今不赘谈。”也是一个证明。
  第八篇为《蒲留仙与秦留仙》,文端首先指出《聊斋》传播久远,“无身之后二百余年,流遍禹域”,传播范围广,“外国且有译本,今海内外之人,虽未识其文,亦耳其名。”进而指出秦留仙与蒲松龄同名、同字,“二公是有意相慕,故取名表德,均乐同乎?”。秦氏才华与蒲氏相仿,亦能文喜轶事。文末指出秦氏诗文“均未大过乎人”,于是“无传宜也。”对蒲氏无传提出了不同以往的意见。文末言纪晓岚对蒲氏的赞扬,“每尝赞叹聊斋为才子之文,得其真矣!”
  此篇提及《聊斋》传播久远,影响范围很广,还提及秦留仙(实有其人),更是学界鲜有关注,以秦氏为切入点,也可成为研究蒲氏的一个新角度。文末借纪晓岚之言对蒲氏赞扬,也体现了“无方”对蒲氏的赞扬之情。
  第九篇为《聊斋文笔之平议》,文端首先提出纪晓岚称《聊斋》为“才子之文”。后笔锋一转,对其不足之处提出批评,指出其对关羽的称呼 “已是夸诞,坠入俗派”,批评其“此老之头脑,冬烘可想”。“无方”认为《胭脂判》是施闰章笔墨,并非留仙之作。文中还提到“随园尝谓蒲松龄诗,纯是小家数,如其志异之文,终带纤佻之习”。文末还有一个信息,“无方先生”评《聊斋》,除了报刊中刊出的以外,还有四五万字,“另作单行本去也”。
  上文是对蒲氏提出来批评的资料,在文末对蒲氏出现问题的态度有转变,“当时风尚贤者不免,此节可原其情。不必追讼,以非留仙一人之过耳。”第八篇与第九篇所体现的态度为什么转变,是一个谜。文末的一句话可知,“无方”对《聊斋志异》评论文字还有四五万字,可能印出单行本。但是由于“无方”是笔名,查不出任何线索。另笔者赴新加坡国大查检并未有果,查阅新加坡国家图书馆也没有相关资料。
  第十篇为《黄龙府谐释》,全篇对“黄龙府”进行了阐释。文端指出岳飞曾言“会须乘胜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黄龙府是指金京。下文分析后认为岳飞不可能到达,仅仅是“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聊足快意者”。下文接言清政府是金国后裔种族,黄龙府是其象征,而《聊斋志异》用“黄龙府”为“男嬖之秽词”,是对清政府的侮辱,是“民族主义之稿文”。历来诸家评点者见此词均避而不谈。下文又叙《聊斋志异》在海外的传播,“今书传世,已历二百余年,虽外洋歌美,亦有西文翻译之本。东瀛琉球并有汉字翻版之书”。此书的传播不被禁止而使“留仙之头颈,亦幸而免耳。”文中还提及“华政府”立宪,对于人民要立法公平,不能随意定罪。无方对于蒲氏“戏侮清皇室祖家”,认为“料彼自供,亦有可以中护着”。文末对“黄龙府”一词据史籍做了滑稽可笑的阐释,认为“粪汁可名黄龙汤,援此例证,下粪之门,定可名黄龙府。”
  从上文对黄龙府一词的阐述,反映了作者的反清思想,同时提出了对于人民大众而言立宪需要达到的目的。从中还可窥见《聊斋志异》在海外传播很广,在琉球还有“汉字翻版之作”。此条资料颇为重要,前人专著或论文,对《聊斋志异》传播均有较为详细的论述,但是均未注意到琉球的“翻版”,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如若能有所发现,对于研究《聊斋》版本甚至成书应有着重要的作用。
  以上就是对十条资料的述评。“无方”对《聊斋志异》的评论有些地方与国内的评论有着相似之处,有些地方也有着相异之处。它的价值还是不能忽视的,对于研究《聊斋志异》的传播,特别是研究在域外传播更是有着颇高的价值。
  参考文献:
  [1]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M].上海:学林出版社,1988.
  [2]辜美高.《聊斋志异》在马来世界的传播[J].明清小说研究,1989(1).
  [3]辜美高.印度尼西亚《聊斋志异》译介[J].蒲松龄研究,1994(2).
  [4]朱一玄.聊斋志异资料汇编[Z].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
  [5](清)蒲松龄.聊斋志异[M].济南:齐鲁书社,2009.
  (责任编辑 王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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