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卡时代下的网络狂欢现象探微——以“云健身”出圈为例

皖西学院:童淑婷

现在人们正处于乌卡时代中。乌卡时代是一个包含现代化概念的词语,主要是指人们目前所生存的世界充满着复杂多变性与不透明性。从2020年初到现在,新冠疫情给中国经济以及人们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在长期足不出户的时间里人们的心绪以及身体都变得疲乏。而此时网络上突然出现的简单易学的健身舞蹈受到大家的广泛关注,让大家的身心健康能在较为烦闷的居家生活中得到锻炼。

苏联著名的思想家巴赫金提出了“狂欢理论”,该理论将狂欢化、狂欢节、狂欢式作为核心要素进行展开,从而来建构出包含仪式和具有面具性的虚拟人格,解析符号化的全民狂欢,并且重新营造出一种公平开放的话语狂欢氛围。

巴赫金“狂欢”理论的基础条件是将两种不同的世界和生活进行归类划分。第一世界的主要特点包含官方化、等级化、严肃性等,是指我们日常所生活的世界。第二世界主要是指狂欢式的生活状态,是在官方生存世界的对立面所建造的一种与之完全相反的世界——属于平民大众的世界。在第二世界里面,人们不会受到阶级属性、年龄、性别等因素的约束,所有人在交流和游戏时都处于平等的状态下,它是一条暂时性通向乌托邦世界的道路。

如今我们身处新媒体时代,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平台中PGC与UGC的界限日益模糊。两者共生共存呈现出了重个性化和用户体验感的特点与简单化的传播方式,这些都与巴赫金狂欢理论中的核心思想相符合。尤其是网络传播特性中的平等性、匿名性和巴赫金狂欢节理论中的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达成了一致。

2.1 “云健身”的狂欢现象

2020年伊始,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国。人们因遵循疫情防控的要求而不得不“宅”在家中,减少出行,人们的心理和身体健康因此受到了很大影响。线下健身房纷纷歇业,但人们对于身体锻炼的要求却因长时间居家而只增不减。此时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互联网线上健身,即文中所提到的“云健身”可以最大限度满足人们的需求,从而受到了大家的广泛关注。最近,刘畊宏一跃成为了健身界的“顶流”,2022年4月1日至4月20日,刘畊宏进直播健身了28场,累计的观看人数就达7400万。4月21日晚,直播在线观看的人数超过5000万,打破了抖音平台今年以来的最高纪录。而王心凌也因为在节目中重跳《爱你》翻红后,其舞蹈被改编成多种健身版本风靡网络。“刘畊宏女孩”“王心凌男孩”等热词也逐渐流行。

2.2 “云健身”热潮中所体现的狂欢特征

“云健身”不仅仅只是一个狂欢化的事件,同时也蕴含着人们对于健康意识觉醒的力量,标志着大众对于身体健康的重视。巴赫金狂欢理论与“云健身”的热潮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全民化:“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不复存在”狂欢节是没有空间界限的。巴赫金将狂欢节看成是一种全民参与的演出,参与人员不分表演者和观众,大家都是这场狂欢的主角。狂欢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他人提供观赏或给某些人提供表演的舞台,而是要求所有的参与者投身其中、生活其中。“云健身”通过直播的方式突破了空间限制,智能设备与互联网为“云健身”狂欢广场上的人们实现“身体在场”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不需要在任何特定的场所,只需要一个移动设备与一块空地就可以跟着刘畊宏、帕梅拉等云健身主播一起运动。只要身在直播间,不论你是谁、身在何处都是狂欢中的一员。在直播间内,可以通过发表评论与主播和观看直播的人们互动,还可以将直播间分享给家人、朋友。即使相距甚远、互不相熟,但因同时身处狂欢中,人们心理和空间的距离便随之消除。

仪式化:狂欢节是一种充满喜庆氛围的节日庆典,同时也包含着仪式感。所以在巴赫金看来,狂欢节最关键的仪式是给国王进行加冕和脱冕的过程,其所要表达的本质含义是对更替变化过程的一种赞赏,而不在于摘下那顶“皇冠”。在“云健身”的狂欢广场上,刘畊宏本身身为一个艺人,在直播间里大汗淋漓,加之他的明星“刘畊宏男孩”“刘畊宏女孩”们在各大平台上的助阵宣传,让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觉得遥不可及的明星们纷纷褪去所谓的明星光环,和大家一起加冕“刘畊宏男孩”“刘畊宏女孩”这样的具有仪式感的文化符号,整个脱冕和加冕的过程,让人们处于一个暂时性的乌托邦世界当中。

平等性:狂欢节可以将各种阶级属性和阻碍打破,使人们不受这些因素约束,每个人之间都不存在任何的隔阂。过去线下健身房或者健身平台的缺点是——不同级别的消费所覆盖的训练内容会不一样,例如VIP课程、VIP教练等等一系列由不同消费级别所搭建出来的差异服务。刘畊宏以前作为周杰伦、彭于晏、吴京等明星的私教,其课程内容也不是普通人能购买消费的。但在直播中,主播的内容是实时公开的,只要用户有移动设备就可以无门槛的进入到直播间内进行健身锻炼,大家所接受的传播内容都是一致的、无差异化的。有“刘畊宏女孩”对此在社交平台表示,能得到周杰伦同款“私教”指点就是赚到。狂欢节世界想要表达的核心要素就是让人们可以在完全自由平等的环境中生存。

2.3 “云健身”狂欢产生的原因

2.3.1 宏观原因:环境与政策的双重作用激发健身激情

其实在以前“云健身”就被大家所了解过,例如说将运动健康作为核心功能的国产软件就包含以下几个:Keep、Fit健身、即刻运动等。但如今受疫情限制大家对“云健身”的需求日益增多。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也在2020年1月30日下达了《关于大力推广居家科学健身方法的通知》,积极引导群众进行居家健身,着重突出运用多种媒体来宣传居家科学健身的重要性。又随着冬奥会在北京成功举办,更是点燃了国人们心中运动健身的激情。简言之,在国家政策加持、新媒体技术发展的双重驱动下,云健身领域也出现了“蝴蝶效应”。

2.3.2 中观原因:情感共鸣下的群体认同

当代美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在2003年提出了互动仪式链的理论。柯林斯着重强调情感的重要性,把情感当成互动仪式链的关键部分和重要结果。情感能量的高低会对个体在进行社会互动时的情感体验存在一定影响。如果情感能量越高,个体在进行社会互动时也会表现得更积极,也能使得个体对群体具有高度的仪式团结的热忱。刘畊宏在直播间通过频繁的言语激励受众,不断给受众提供即时的、正向反馈。例如“腰间的赘肉咔咔掉,人鱼线马甲线我想要”等励志口号、邀请健身“小白”在直播间内进行现场教学等,都是他利用高浓度情感与受众产生积极的情感共鸣,使得受众能更好融入健身氛围、加强对健身内容与直播间的关注度。人们采用互动的方式提升彼此之间的情感能量,并且发展出了积极的情感后,会形成共同关注的焦点,再把它进行符号化,最终变成群体共同遵循的一种规则。“刘畊宏女孩”“今天你本草纲目了吗”就是此次群体共鸣中所形成的文字符号。大家在直播间进行积极的情感互动后,在互联网交流中通过这些词条来彰显群体身份、激发身份认同。截至2022年7月7日“刘畊宏女孩”微博话题阅读量达到了3.6亿,讨论度达到了14.5万,“今天你本草纲目了吗”微博话题阅读量达到了2077.5万,讨论度达到了3.8万。这一切都是因为社群成员间希望透过讨论的形成来持续增进社群认同感,并满足其互动仪式链中情感狂欢所带来的高度满足与团结。

2.3.3 微观原因:容貌焦虑下的自我规训与健康生活观念的形成

福柯所提出的“全景敞视监狱”表示,因为长时间处于被监视的生存环境中,罪犯的精神一直都是处在紧张的状态下,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约束,慢慢的将外部制定的规则进行内化。在社交媒体的敞视中,伴随着容貌焦虑的影响,年轻人纷纷为“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而忧虑。这样就会不自觉的在“他者的凝视”中投身到健身塑形当中,从而在不知不觉中被动的实行了自我规训。而随着“容貌焦虑”的热潮过去,人们对多元的美更有欣赏和包容的能力,又因近年来“健康中国”观念的深入人心,大家的健身意识逐步加强,生活方式更加文明,也更热衷于运用低门槛的“云健身”来塑造“理想身型”。

3.1 积极方面:促进交流,引领健康生活价值观

因“云健身”的火爆,让大家处在较为压抑的疫情防控环境下,也能够通过日常健身打卡,一起跳“本草纲目”、一起成为“刘畊宏女孩”“刘畊宏男孩“等等的具有仪式感的事件来加强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交流,起到稳定社会秩序的作用。对自身身心健康的增强和养成良好的体育锻炼习惯都有着很好的帮助。抖音也借着“刘畊宏”这一热度,推出了新型模式的全民健身计划——抖音与世界冠军、演艺明星、健身博主等进行强强联合,为受众提供一系列优质的健身直播课程。小红书、B站等平台也纷纷开始布局相关内容。这些都有利于引领健康生活的价值观,也更能让受众掌握更多的健康知识,并且将健康行为融入到日常的生活当中。

3.2 消极方面:容易陷入亢奋状态,对自身造成伤害

库尔特·勒温的群体动力学表明,处于群体中的个体极其容易放弃自我人格和独立思考,在群体压力下会不自觉地陷入无意识的亢奋状态。最近“22岁姑娘跟刘畊宏跳操眼底出血”“女孩跟刘畊宏跳操至内脏受伤”“12岁女孩跳毽子操后腹痛剧烈,不得不手术治疗”等新闻频繁发生。这便是由于“云健身”的出圈在大众中掀起的健身热潮,让原本缺乏锻炼经验的健身“小白们”,在不参与就会落伍的心理压力以及群体氛围带动的双重原因下,容易陷入亢奋状态、忘记量力而行。所以大家在积极锻炼的同时要记得综合自身情况来把握锻炼时间和强度,不能一股脑投入到“云健身”的狂欢当中。

全民健身是一项国家战略,也是推动“健康中国”理念深入人心和发展全民健康的重要途径。乌卡时代下人们对于健身的需求以及健身的意识有了明显的提高,“互联网+健身”的“云健身”方式也逐渐的受到人们的认可与推崇,再到现如今渐渐演变成一种“刚需”。从线下健身房到线上的“云健身”,健身方式以及健身空间限制的突破都表明着健身的时空与方式产生了深刻的变革。此次“云健身”的热潮,绝非是大众一次简单追逐热潮的行为,而是在跳脱出对以往极致的“白幼瘦”审美后,对健康身型、健康生活以及多元化审美的迫切追求。此次,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三个视角以及“云健身”的社会功能来重新审视这次网络狂欢,有助于更好的了解当代健康的传播现状,同时也会开启我们认识新媒体视域下健康传播效果的一扇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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