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南，何江涛，李占玲，代云容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 水资源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083
随着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我国高等教育规模也在不断壮大，为适应新时代背景下“工程教育认证”的职业发展需求，培养国际互认和行业需求的高质量人才受到越来越多高校的重视。考试作为衡量人才培养过程的重要手段和方式，在当前培养效果和质量评估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然而，随着国家科技创新驱动的发展趋势，以教师出题和学生记背为主的考试模式已不再适应时代发展需求，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创新能力以及应用实践能力的高质量复合型人才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重要方向[1]。除此之外，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之下，很多高校进行线上教学，在这种教学方式下，传统的结课考试也暴露出传统考试形式巨大的不灵活性，学生不能按时返校使结课考试不断地被推迟和延后，给教学效果的评估带来了许多困难。因此，改革现有考试方式，建立既能够满足新时代人才培养和教学质量评估需求，又能够灵活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考试形式势在必行。
工程教育认证的一个重要理念在于以学生为中心，课堂教学过程中以学生学到了什么为主要评价依据。在这过程中，考试不仅是教学信息反馈的重要途径，更是检查教学效果、巩固学生所学知识、改进教学工作和促进学校教育目标实现的重要手段，是任何教育教学工作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现有的课程结课考试主要通过教师出题、学生答题的方式来评价学生对课程的掌握程度以及课程的达成度。
随着教育改革对学生各方面能力和素养的综合需求，现有的考试方式逐渐突显出一些问题，主要表现为：（1）教师主导考试形式，无论是开卷或闭卷笔试的方式，乃至口试，甚至是命题式综合大作业等方式均是以教师为主导，根据教师对课程教学内容和知识点的理解去考查学生，完全是学生围着教师转，导致形成一种“上课记笔记，下课看笔记，考试背笔记”的死记硬背式学习模式[2]；
（2）教师评价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掌握程度只能从试卷覆盖的知识点和学生答题情况去评价，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难以甄别学生的创新精神、创新能力以及应用实践能力，更多是对知识点的记背能力；
（3）对于专业课教师，长时间教授一门课程，对课程内容和考察方式的认识往往会固化，累积多年的试题往往再难以翻新，出不同的题，出新鲜的题，成了教师头疼的问题；
（4）对于学生而言，收集往年试题，应对考试也形成了一种常态，不少学生处于应付考试过关、结课前突击背题、考完即忘的状态，难以达到对知识的真正掌握。
基于知识点掌握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试点改革研究，其主要的依据和思路是：（1）转变考核方式，以学生为中心，学生根据自身对教师授课内容的理解和掌握，从教师考察学生的角度出发进行自我考察，即自己出题并完成作答；
（2）教师根据学生出题对课程内容知识点的覆盖程度、难易程度、掌握情况进行评判，从而能够更好地了解学生对知识的掌握情况，并发现教学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而促进课堂教学的持续改进；
（3）提高考试的灵活性、开放性和多元性，提升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从知识、能力和素质角度对学生的分析能力、实践能力以及创新精神进行全方位考察，拓展学生专业知识面，尊重学生个性化发展。
1.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核试点课程
考虑到这种考核方式变动较大，不宜在多门课程中广泛试点。因此，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以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下水科学与工程专业的“污染水文地质学”课程为试点。“污染水文地质学”是在水文地质学基础上，将地下水水化学和地下水水动力学基本理论和知识结合起来，应用于解决地下水污染问题的专门课程，是地下水科学与工程专业的专业核心课程之一。课程主要讲授地下水污染来源、形成和特征，地下水污染物迁移转化的基本原理，地下水常见无机污染及有机污染形成机理，地下水污染调查、监测和评价，污染场地地下水污染修复治理等内容。
在2020年及2021年的课程结课考试中，“污染水文地质学”率先进行这一反转式考核方式的试点。学生根据自身对课程的理解和知识点的掌握进行自主命题，并通过给出答案的方式进行自我考察。为保证自我考察的信度和效度，自主命题并非自由命题，因此，也会对命题类型、数量及知识点覆盖等做相关要求，以引导学生掌握课程知识点。具体为：（1）题目对重难点以及所要求掌握知识点的考察占总成绩的50%，且这些知识点在不同题型中评分权重也有高低之分，在简答、分析和计算题中权重较高，在名词解释、填空和判断题中权重较低；
（2）题目对知识点的覆盖面占总成绩的25%，对章节或知识点的遗漏或重复考察都会影响这部分得分；
（3）题目对知识点的灵活应用占总成绩的25%，题目的新颖性、灵活性和变通性是这部分评分重点，对知识的灵活应用才能体现学生的掌握程度，而不是照搬课堂教学的例题。
2.反转式考试方式的效果评估
（1）学生命题效果评估。
从学生命题情况来看，学生自主命题类型包括名词解释、判断题、填空题、选择题、简答题、问答题、论述题、分析题、辨析题、计算题等多种题型。与以往教师命题闭卷考试相比较，这种反转式学生自主命题方式反映出的特点包括：题目类型丰富多样，知识点覆盖更加全面，知识要点掌握的准确性和知识综合运用的灵活度明显提高。究其原因，这主要是由于学生自主命题打破了传统考试两个小时时长的限制，更像是一种开卷考试，学生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这样可以给予学生们对知识点充分思考的时间，而且知识的掌握对死记硬背的依赖大大降低，更多在于对知识的理解和掌握。
相比之下，以往教师命题闭卷考试总存在一些顾虑，往往担心学生掌握不到位，知识点多了又怕学生死记硬背存在困难，因此，多采用考核基本知识点方式出题。题型主要包括名词解释、简答题、论述题、分析题、计算题等。这其中，名词解释和简答题均是记忆性基本知识点，论述题、分析题、计算题也往往是课堂上讲解的例题或稍微有些改动。除此之外，一门专业课的知识点是有限的，教师本身对课程知识点、重点、难点的认知往往也是固定的，特别是多年教学以及相同的考核方式，非常容易思维固化，表现为试卷内容僵化的现象，不能很好地反映学生对课堂教学过程中知识掌握的真实情况。
（2）学生测评效果评估。
从试卷出题作答情况可以明显看出以下特点：①优秀的学生所出的试卷会充分体现出知识的覆盖面、重点难点、掌握的精准度、知识的灵活运用等方面，包括作答也体现出一些全新视角的分析和思考，一定程度上能够显示出学生的创新精神和能力；
②中等的学生出的试卷往往更接近于教师以往的闭卷考试试卷，也即基本知识点和课堂重点讲述的案例、例题，作答也是基本按照老师的讲解给出的答案；
③差一些的学生，基本知识点和课堂重点讲述的案例、例题在作答的过程中还有一些理解和掌握偏差。
因此，学生学习情况从给出的试卷和作答中一目了然，更能准确地反映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和灵活应用情况。这一点上，不同于传统的闭卷考试，只要听课，把老师讲的重点难点死记硬背下来基本上成绩就不会太差，甚至有些同学上课没有好好听，考试前收集以往试卷考题，突击背诵，也能取得较好的成绩，这种情况下考试成绩往往不能很好地反映学生掌握的真实情况，卷面成绩普遍比较高，也不代表他们真正掌握了本课程知识点，而且对于那些不善于死记硬背、但是却理解和掌握了课程知识的学生也有失客观评价。
从2017——2021年反转式考试改革前后的数据评估结果来看（图1），与传统考试相比，采用反转式考试方式后学生成绩有了明显提升。其中，良好率（80～89分）提升最为显著，普遍保持在60%以上，平均增幅达22.5%；
除此之外，优秀率（90～100分）也有一定提升，平均提升比例为10.8%，且保持相对稳定；
相比于良好率和优秀率的提升，维持在60～69分及格线附近的学生比例明显下降，从26%下降到8%。由此可见，反转式考试在一定程度上也显示出了其相较于传统考试方式的优越性。
图1 反转式考试与传统考试测评效果对比
（3）考试方式的灵活度评估。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学生居家9个月之久不能返校，中国地质大学（北京）本科课程几乎均按照教学进度采用线上授课方式开展教学，“污染水文地质学”也不例外。然而，线上授课结束后学生依然不能返校，这使得部分课程的结课考试被推迟和延后，对许多希望通过这些课程提高平均成绩以及保研的学生造成一定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污染水文地质学”所采用的基于知识点掌握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方式充分显示了其灵活度和优势，学生即便疫情在家，也不影响该课程的结课。2020年春季学期，学生全部在线上完成课程学习；
2021年春季学期，由于疫情有所缓解，授课方式由前半段的线上转为后半段线下教学；
2022年春季学期疫情复发，学生未能返校，授课又全部回到线上，反转式考试方式有效应对了这些突发情况。
3.反转式考试方式的收获及认识
（1）以学生为中心的反转式考试，充分调动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是以学生为主导，学生根据自身对教师授课内容的理解和掌握，从教师考察学生的角度出发进行自我考察，即自己出题并完成作答。这种情况下，学生脑中会不断思考如果是我出题，我将如何考察这个知识点的问题：这个知识点该如何掌握，从哪几个角度掌握，该如何运用？不同知识点是适合出简单的概念题、填空题，还是需要精准判定的选择题、判断题，还是需要综合运用的分析题、论述题、计算题？带着这些问题听课学习，大大提高了学生学习的积极主动性，变被动听课为主动吸收思考。这一点从期末成绩90分及以上的学生试卷中可以明显看出。出题覆盖知识点、出题的精准度和灵活度、作答准确率等方面均表现非常突出，这些同学不仅对知识点掌握得非常好，试卷知识点覆盖较宽，灵活度较强，还能够精准考查知识点的细节问题。
（2）树立了能力培养理念，充分发挥了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
相比于教师根深蒂固的传统考试观念，如考试模式固定化，执行考试大纲严格化，主客观题比例要求一致化，考试题型、考试环节以及答案标准化，考试评判精良化等[3]，以学生为中心的反转式考试更加开放和多元，从考试内容到考试形式都体现着尊重个性，鼓励创新的特征，克服了当前死记硬背式的考试模式，更加注重学生对知识点的理解和应用。通过学生自主命题可以看出，一些学生可以创新出综合运用多个知识点进行解答的题目，还有一些同学可以命出知识点层层递进或者具有一定科研思辨的题目，这一考试方式可以有效甄别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对知识的灵活应用。据统计命出这类题目的学生课程成绩普遍在90分（含）以上，同时通过追踪这些学生发现，2020届这些学生除一人因特殊情况外，其余全部获得推免研究生资格。
（3）从学生所出试卷和作答，教师更能精准地判断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掌握情况。
作为试卷的命题人，一般都是出自己熟悉和掌握的内容，况且还要给出答案，因此不可能出自己不会的题。所以，学生自主命题，完全是从自己对课程的理解和掌握出发，试卷命题和作答情况不仅能反映教师教学过程中知识点、重点、难点讲解是否到位，也能够反映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包括覆盖面、精准度、灵活运用等方面，更能反映学生学习状况。爱因斯坦曾说过，提出一个问题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学生出题和作答的过程就是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4]。出题过程中既要考虑所出题目是否准确或存在歧义，又要考虑难易程度，还要考虑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否准确，因此要通过查看大量资料来深刻理解知识点，尤其是计算答题，还要对整个计算过程进行试算。若经历这一过程后，所出试卷和作答仍存在偏差，即可判断对该知识点还没有完全理解和掌握。
（4）认真做好试卷反馈信息，能够帮助教师更好地改进教学。
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更能真实地反映学生对课程的学习掌握程度。因此，研究试卷反映出的学生对各个知识点的认知程度和掌握情况，有助于教师在后续的教学中持续改进，不断完善课堂教学。例如：试卷中反映出来的重点知识是否和教师心中认为的重点一致？学生对知识点掌握有无偏差？为什么会出现偏差？是讲授过程中比较模糊，还是讲解的不够透彻？所暴露的问题属于个例还是普遍性问题？相较于教师命题和学生死记硬背的考试模式，学生自主命题更利于发现学生的理解性偏差以及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也是衡量教师教学质量的有效依据。
（5）反转式考试模式对课程达成度有望形成一种新的评价方式。
基于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变“教为主”为“学为主”，体现了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原则，有利于激发学生自主评价、自我发展的内生力，变“要我考”为“我要考”，打破传统的死记硬背必然会得到学生的广泛认同和欢迎，而且还能体现学生对课程的学习掌握程度[5]。这会引导我们思考，能否有望在此基础上形成一种新的课程达成度评价方式。在原有教学目标达成度的评价体系内，增加对学生命题试卷的评估，如题目类型、知识点覆盖程度、重要知识点体现度、题目的灵活性以及创新性等。
4.存在问题及不足
在试点过程中取得成效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主要体现在：（1）由于每个人都提交一份试卷，试卷的多样性导致评估工作量较大，定量统计分析困难；
（2）针对试卷反映出来的情况，教师评价也存在一定的主观性；
（3）本方法更适合选拔优秀的学生，对中等以下学生，可能存在收集以往试题应付以及抄袭的情况，应进一步完善出题原则。
在工程教育认证背景下，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创新能力以及应用实践能力的高质量复合型人才，对于国家创新驱动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针对当前考试形式所暴露出的问题，开展了基于知识点掌握自我考察的反转式考试改革研究，从考试方法、内容和达成效果进行了初步探索，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对于达成度量化及评价体系的建立仍是未来值得探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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