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贤
（青海民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西宁 810007）
自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影子银行逐渐成为了学者们和金融界研究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目前，许多学者对于影子银行体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带来的风险，认为影子银行业务体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高于它所发挥的作用，对其持否定态度。事实上，客观来看，影子银行体系的产生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产生多方面的积极作用。从狭义上讲，影子银行为资金的供给方和资金需求方提供了投融资渠道，提高了市场资金的流动性。从广义上说，影子银行发展能够促进金融创新、提高金融监管效率，推动了金融市场的多元化发展，使金融市场更加活跃、安全，有助于一国经济发展。
在此背景下，本文研究分析影响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的主要因素，以此分析商业银行未来的发展方向并提出建议。
国内外学者也进行了许多相关研究。Gorton&Metrick（2010）认为，由于商业银行追求更大的市场占有率和更高的利润空间，使得影子银行得到快速发展。Calmes 等（2015）也指出，由于银行要避免巴塞尔协议对资本充足率的要求，不浪费自有资金带来的便利，进行监管套利，推动了影子银行的发展。Chan（2020）认为，利率市场化是影响影子银行的关键原因，且利率自由化的情况下，“耐心效应”将受到侵蚀，不确定性将加剧，而金融科技的发展减少了取款的成本，进一步影响影子存款的稳定性。陆晓明（2014）和周莉萍（2012）认为，驱动我国影子银行产生的因素主要为金融抑制下的金融创新诉求，即投资者的投资需求难以由传统的存款等业务得到满足，从而形成了影子银行体系。于建忠等（2016）通过构建影子银行的行为模型并将其数理化，证实了机构对利率市场化程度有较高的主观感知时，会对其从事影子银行活动的行为倾向产生负向影响。张蕾等（2019）认为，中国的货币政策依然对中国影子银行规模，尤其是未观测影子银行规模的影响较大。金融市场对影子银行规模的影响较小，与中国影子银行缺乏证券化过程相吻合。池依倩（2021）研究发现，商业银行通过从事影子银行业务规避监管进行套利。
（一）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界定
我国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体系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通道业务”阶段，主要以“理财产品—通道业务—非标资产”模式运行，这一阶段商业银行为规避监管，通过与证券公司、信托公司、基金公司等金融机构合作，借助信托贷款、资产管理计划等创新工具将资金投资于票据、信贷等非标资产，变相为企业发放贷款。第二阶段主要以“同业业务”模式为主，2013 年之后，由于面临严格的金融监管，商业银行开始回归表内存贷款业务，缩减表外业务的规模。银行为增加收益，商业银行开始以“同业业务—委外投资—标准化资产”的新模式运作影子银行业务，在这一阶段，商业银行同业业务规模不断扩大，成为商业银行开展影子银行业务的新途径。
基于以上分析及参考学者的研究，本文以商业银行拆借资金、存放同业业务、买入发售业务等商业银行各项同业业务之和衡量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并将其与银行总资产规模的比值作为变量进行实证分析。
（二）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1.长期利率管制。由于我国长期实行严格的利率管制政策，商业银行的利率水平高于市场实际利率水平，这也使得企业从银行获取贷款的成本居高不下。此时，影子银行业务充当了将资金从盈余者转移给需求者的中介方，弥补了商业银行传统业务无法涉及的地方，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同时，在利率管制背景下，因商业银行的存款利率较低，居民将减少银行储蓄，商业银行为避免资金流失，通过开展影子银行业务获取收益。长此以往，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迅速发展。
2.金融监管。存贷款业务作为商业银行的基础业务，受到严格的金融监管。金融监管机构通过控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不良贷款率、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等，对商业银行发放贷款进行管制。因此，商业银行通过将部分业务转换至资产负债表外，或与证券公司、信托公司等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合作开展影子银行业务，向不满足商业银行贷款条件的企业和个人发放贷款，从而获得收益并有利于银行长期发展。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包括5 家国有商业银行、10 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以及15 家城市商业银行在内的30 家上市银行为样本进行实证分析。这30 家银行的资产规模占据我国商业银行规模的80%以上，能够很好地代表我国银行业的整体情况。
本文面板数据的样本期间为2009-2021 年，在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为刺激经济复苏，政府制定了“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这促使我国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快速发展。因此，本文选择以2009 年为样本数据的起始年份，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以及各银行年报，宏观经济数据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
（二）模型设定
依据阅读现有大量参考文献，本文为研究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发展影响因素，建立以下模型:
其中，i 代表银行个体，t 代表样本观测年份。Shadowit为第i 家银行第t 年的影子银行业务规模，为第t 年的利率市场化程度指标，Sizeit、NPLratioit、CARit、ROAit分别为第i 家银行第t 年的资产总额、资本充足率以及资产利润率，DRRit为第i 家银行第t 年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GDPRt为第t 年的GDP增长率。
表1 30 家上市商业银行
（三）实证分析结果
在进行实证分析时，模型包含了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因为影子银行业务、资本充足率以及不良贷款率之间也会相互影响，从而发生变量与扰动项的相关，进而存在内生性问题。本文通过使用GMM模型，引入工具变量，缓解模型变量之间的内生性问题。同时用AR（2）统计量对扰动项进行自相关检验，并用Sargan 检验分析工具变量的外生性。由实证结果可知，AR（2）检验接受原假设，表明不存在自相关，Sargan 检验接受原假设，表明引入的工具变量过度识别有效。
1.全样本回归分析
表2 为实证结果分析，由第（1）列全样本回归结果可知，IRL 的系数为负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这表明利率市场化对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扩张具有抑制作用。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是在金融抑制的背景下产生的，随着利率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其规模扩张速度逐渐减缓。同时，变量CAR 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说明资本充足率对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发展具有负面影响。当受到资本充足率等严格监管时，商业银行选择通过开展影子银行业务规避监管，获得更多收益。
2.异质性分析
表2（2）（3）（4）列为依据银行性质不同进行的为分样本回归，由回归结果可知，国有商业银行的利率市场化指数的系数为-0.979，股份制商业银行的利率市场化指数的系数为-1.234，二者绝对值要小于全样本回归的系数-2.151 的绝对值，且分别在10%和5%的水平下显著。城市商业银行的利率市场化指数的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并且绝对值都大于全样本回归下系数的绝对值。这说明国有银行的影子银行业务受到利率市场化的影响较小，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受到的影响较大，对利率市场化程度比较敏感。这可能是由于其规模不同所导致。一方面，国有银行资产总值高、规模大、安全性高，这些特征使得国有商业银行受到投资者的依赖，能够较为容易地吸引储户存款，尽管近年来各中小银行迅速发展，规模逐渐壮大，五大国有商业银行仍然占据市场的大部分份额。另一方面，由于国有银行资产规模大，破产成本较高，政府处于安全考虑，会避免其破产倒闭，这种“太大而不能倒闭”特征，使国有银行能够长期稳健经营，因此，其影子银行业务和利率市场化之间的关系不明显。而中小银行在利率市场化进程中，由于其资产规模较小，影子银行业务规模扩张容易受到影响。
表2 实证分析结果
（一）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2009-2021 年期间，30 家上市商业银行样本数据，利用GMM 模型对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利率市场化对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扩张具有抑制作用，即随着利率市场化改革进程的推进，将吸引存款回流至商业银行传统存贷款业务规模板块，会遏制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扩张速度；
二是商业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规模发展不仅受外部因素的影响，商业银行资产规模、不良贷款率、资本充足率、总资产收益率等内部因素也会影响其影子银行业务规模的发展；
三是不同性质的商业银行，其影子银行业务受影响程度不同。对于国有商业银行来说，其资产规模大，不依赖于影子银行业务获取收益。而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由于自身资产规模较小，缺乏与国有银行竞争存款的优势，中小银行便将发展目标聚焦于影子银行业务，通过多元化渠道发放信贷资金，从而获得收益，因此，其对于影子银行业务的依赖性要强于国有银行。
（二）政策建议
1.不同性质商业银行合理规划影子银行业务规模。规模不同的商业银行其影子银行业务占比不同，国有银行规模较大，其影子银行业务占比较小，受影响程度较小；
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等中小银行，由于其传统存贷款业务较国有银行相比不具有优势，故选择通过影子银行业务与国有银行竞争，增加获益能力。因此，不同规模的商业银行对影子银行业务的依赖程度不同，根据自身特征，对影子银行规模占比进行合理划分，有助于商业银行及其影子银行业务更好地发展。
2.推动影子银行业务发展转型。一直以来，国内外学者对于影子银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其划分口径和包含范围也不统一。因此，中央银行可对影子银行业务出具一个官方定义。相较于其他业务而言，影子银行业务收益高、对商业银行带来的风险也同样较高，而商业银行作为我国金融机构的主体部分，其发生危机或面临风险将会造成严重的经济动荡。因此，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将影子银行业务等风险较高的表外业务剥离，设立子公司，转移所面临的市场风险、流动性风险等金融风险。同时，影子银行业务发展不再受商业银行的束缚。
3.进行多元化金融创新，提高银行盈利能力。随着金融监管的逐渐完善，我国商业银行为规避强化的金融监管，持续进行金融创新，但其本质还是影子银行业务的创新。而目前我国出台了资管新规等强化对影子银行业务等表外业务监管的金融政策，对影子银行业务的监管将会越来越严格。商业银行需要减少对影子银行的依赖，拓展多元化金融业务，增加获得收入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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