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不负春

方洪羽

南方春来早。待草长莺飞二月天,黔北故乡的草木早已发芽生长,到处一片勃勃生机。故乡人称生命力旺盛为“滥贱”,比如,杉、柏、桃、李、梨、橘、白果、毛栗、爆疙蚤、苦丁茶、天星米、打碗花、苦蒿菜、克蟆菜、山萝卜、菖蒲等等,在故乡这些草木自然属于生性“滥贱”之辈。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们随遇而安,湮没在这茫茫黄土高原、群山峻岭之中。

从记事起,在故乡老屋后面就有一棵参天大树,枝条若伞,撑展开来,罩住了路口。这棵大树其干粗壮,树皮有皴裂、皱褶,长满密密麻麻像疙蚤一样的灰绿色的凸点。光看这树皮,它似乎饱经风霜,活出了岁月该有的粗糙。家乡人都叫它“爆疙蚤”树。其实,此树为木犀科女贞属的高大常绿乔木女贞,是中国原生的乡土树,在中国南方广布,在黔北栽植的数量也极多。又因该树叶在焚烧时会发出像烧疙蚤(“疙蚤”即跳蚤。把跳蚤放进火里燃烧会发出爆裂声)一样的“噼噼叭叭”声音而被称为“爆痉蚤”。

到了夏天,那些灰绿色的凸点全部变成了白花花的颜色,整个树干就像是在一夜之间被涂上了一层石灰。那白色的东西便是“白蜡花”,“白蜡花”不是花,它是寄生在此树上的一种叫白蜡虫的幼虫分泌出来的蜡质,是一种性温的中药材,有补肺敛气止咳之功效。这白蜡花是个好东西,倘若有人患上感冒、咳嗽,只需放上一小撮或蒸或炖,服用便可,若是再加上一点蜂蜜效果则更佳。

每到夏天,这树下甚是热闹,人们或为忙里偷闲点上一杆叶子烟,或为乘凉摆一摆龙门阵,或为感冒咳嗽专程前来寻求这止咳“良方”。故乡人朴实大方,只要人有所需,主人都会爽快应允。此时,也会有人踊跃着前去攀爬上树,为你效劳——只见他“叭叭”地往手心吐两口唾沫,双手一搓,两只手臂往树干上一搭,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噌噌噌”地向上攀援,眨眼的工夫就上了树去。上树后,只需随手在枝杆上撸上一小把,就已够三五天的疗程。

童年的时光里,小伙伴们常常是将牛拴在那爆疙蚤树下,将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堆集在路边,然后,划亮一根火柴,直接往里一扔,童年就映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伴随着“噼噼叭叭”的声响,欢笑着一路成长。

如今,这棵树就那么长着。虽还参天,树皮仍旧皴裂、皱褶,仍旧长满密集得像疙蚤的凸点;
然而,它的树干却再也没有变白过,那些以它为家的白蜡虫,早已不知所踪。它看起来似有些疲惫、无助。如今,它仍旧还能拴住一头牛,牛,却早已经不知去向了。它留着空荡荡的腰身,等不来一根缰绳将它束缚。当它仍旧铺散开枝叶,把巨大的阴凉投向泥土时,而乘凉人,已經去了远方,不知归期。那些浓黑的凉荫,像是大地结出的瘢痕。那些漏落的光线,是一棵树内心难以说出的疲惫。

在爆疙蚤树旁边有着另一棵树。与爆疙蚤树不同的是,在这棵树的树干上钉着一块铁牌,印着“银杏树,一级保护,500年”的字样。

银杏树,家乡人都叫它“白果树”。这白果树自不像流落乡野的其他树木,自打钉上那块铁牌开始,都知道了它是古树是名木,没有人敢动它,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所以,也不必再担心它被砍伐而消失,除非它于某一天自己倒下。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白果树悄悄地披上一层绿纱,羞羞答答地捧出小嫩芽。才过几日,它那美丽的叶子,开始变得翠绿嫩黄。远远看去,犹如一位穿了淡绿色新装的小姑娘在春风中轻轻舞蹈,美丽极了。当春雷第一声响起,当如丝的细雨落在叶子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就像一首美妙的乐曲回荡在乡村的上空。

直到秋风把一树的碧叶染成了金黄,浓墨重彩的油画一般,被秋风纷纷抖落,铺满大地,却又把人的思念纷纷挂上了枝头。记忆中仍是那般艳丽的色彩,那吹落一地的过往,是呈现在脑海里的故乡,那炊烟仿佛依然在老屋房顶袅袅升腾。

故乡的天空湛蓝而高远,丝丝缕缕、干干净净的白云悠然地在飘荡着,显得宁静而辽远。它盘根错节的根爪深深地扎在离老屋不远处,坚不可摧,岿然不动,庞大的枝桠伸向蓝天,紧紧地庇护着老屋,庇护着整个村寨。任凭日晒雨淋,风刮雷劈,它却依旧枝繁叶茂,挂满枝头的硕果,争先恐后地从树叶间探出头来向外张望。村寨里的青壮年大多数都已离家外出打工创业,有的甚至举家搬迁,许多的土地早已荒废,长满了杂草。一阵秋风吹来,一枚枚熟透了的果子坠落满地。这些掉落的白果静静地躺在土坎上,枯叶里,溪水中,已无人问津。

于某日,兄弟姐妹们在家人群里提起这棵白果树,提议相约回乡去捡白果。终于回到故乡回到这棵白果树脚,在满地金叶里追寻着岁月的记忆,捡拾起一颗颗饱满的果实,盛满了那只大大的塑料桶。剩下的那些白果,终究还是无人采摘,最后散落在地上,干了,发黑了,腐烂了,化作了泥土,滋养大地母亲。五百年了,昼夜更替,春去秋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芭茅草,绿茵茵,唱个歌,给狗听。”一切记忆中的草木,依旧美好,依旧伴随童年的歌谣,依旧沾满童年的光泽,依旧摇晃着一双双露着大脚指的花布鞋。这些记忆里,除了芭茅草,还有菖蒲的味道。

菖蒲,即便是在乡村,人们也只有在端午节才会想起它,其实就算冬天到来了,它都还是存在的,只是它像那些不起眼的杂草似的直直地长叶,变得枯槁惨白的样子,甚是难看……但它的香气却还是在的。

《诗经》云:“彼泽之坡,有蒲与荷”。原来菖蒲和荇菜、桑、荷等植物一样,带着诗的优雅从《诗经》中长出来,难怪念起来有些庄重,也隐隐有些孤清。菖蒲常常群聚而生,择水而居。冷寂的冬日,水塘边会冒出一些耀眼的绿色来,刺破冬天荒凉的底色。冬天过去,温暖的春天终究是到来了,菖蒲蓬勃起来,长出青青的茎,尖尖的叶。待菖蒲长到最茂盛时节,端午节就来了。大人们从水塘边割来一大把菖蒲,从后山再砍一些艾草,将他们绑在一起倒挂到门框左右两边。菖蒲和艾草鲜嫩的枝叶经不住阳光的炙热,开始一天天缩卷身体,渐渐干枯。整个夏天,简朴的农家空气中便充盈着浓郁的草药香。老人说,五月是“毒月”,南方湿气重,而艾草和菖蒲则有散风去湿之功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乡村,到处都是芭茅草的影子。它们长在小溪边、山坡上,一丛丛,一束束。春夏时节,是芭茅草长得最生机勃勃的时候,青翠葱茏,透出鲜亮的绿来。芭茅杆挺拔细直,有着竹的气节。而看似柔韧细长的叶片,边缘长着异常锋利的锯齿。就是这些锯齿,足以让鲁班的手指划破而流出觉醒的血来,而后他才发明锯子的罢。

孩童的世界满是新鲜和好奇。在某个晴朗的天气,和小伙伴在玩疯玩够过后,随意躺在厚实的草地上,一边欣赏着白云在蓝天上游走,一边伸手想连根拔起芭茅草。此时,大概是忘了芭茅草的锋芒,刚一伸出小手,就让锋利的叶片给划破了手指,一股鲜血伴随钻心的疼痛从小指尖上喷涌而出……农村孩子几乎都会经历这样一场“血”的教训,留在记忆最深处。然而,芭茅草却是牛最喜食的植物之一。当稻秧插进水田,小孩子们就不用牵牛出去放了。每天一大早,大人就将带着露珠的芭茅草割回丢进牛栏。每次见牛竟毫无顾忌用粉红的舌头将草料往嘴里一卷,“嚓,嚓,嚓”地嚼得那个香时,我都很是疑惑,疑惑牛嘴为何不会被锋利的芭茅草所划伤。同时,又疑惑为什么牛在吃完那些草料后或卧地休息时,我们会看到牛嘴一直不停地咀嚼,再次下咽。那时的我们不知道牛有反刍的功能。

农人向来对草是有一种特殊感情的。庄稼在肥沃的土壤里长得健硕,而地里的杂草借此机会得到了滋养,它们铺张地横行在庄稼地里,与庄稼争抢养分和阳光雨露,而农人将它们拔掉后仍是舍不得扔掉的。这些杂草除了可以让牛羊饱餐一顿,吃不完的也可以顺势垫牛栏,然后和着牛粪慢慢地腐烂,还能成为上好的农家肥。

“兰草可佩,其生于幽涧深谷,苦蒿虽异,其遍于傍邻左舍。”河边、山坡、路旁、田间、林道边……在故乡,到处都是苦蒿的影子,清秀翠绿,优雅而安静。苦蒿是一种传统中草药,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寻常人家,如果有人出现肝火过旺而流鼻血时,会在第一时间想起它。只需出门就能找到几株苦蒿,掐回一些嫩叶。用手几揉几搓,待搓揉出汁,揉捏成一个小团子状,塞进鼻孔,不到半分钟就可将血止住。或是有谁的身上长了个小脓包,也不用着急,找些苦蒿来,捣烂,再加点食盐,铺放在纱布上包扎于患处,只需三两天即可痊愈。

“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在清明节前后,大路边、山坡上的苦蒿到处开始纷纷崭露头角。鲜嫩的苦蒿叶和香气扑鼻的椿芽一道,同时被请上农家人的餐桌,或凉拌或蘸糊辣椒水下饭。这样的吃法,小孩子不喜欢,他们喜欢吃的是用苦蒿做成的青团子,把一个热气腾腾的青团子放进嘴里,三两口吃完,软糯香甜,十分解馋,一口气可以吃掉五六个。

直至今天,我才知道苦蒿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青蒿。提到青蒿,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青蒿素。说到青蒿素,它让我想起我国著名科学家、中国首位诺贝尔生物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说到屠呦呦,可能又会让人想起青蒿,是这种植物让全世界的人免遭疟疾的侵袭,且曾挽救数百万人的生命。它没有美丽的花朵,也没有扑鼻的花香气,如果不是你刻意去观察,或许大多数人甚至会忽视这种随处可见的普通植物。

还有一种与苦蒿长得极相似的植物,那就是艾草。其实它们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艾草的叶子正面为绿色,而背面为灰白色,嗅一嗅,会发现几近无味。而苦蒿的叶子两面均为绿色,闻一闻,叶子有一种清香的中药味道。

儿时与植物之间建立起来的感情,自然还是更多地与吃有关。酢浆草,在老家我们叫它“酸酸草”,也叫它“酸浆草”。一提到“酸”字,自然会让人口齿生津,甚至腮帮子开始出现酸溜溜的感觉。《纲目》有记载:“酢浆草,此小草,三叶酸也,其味如醋。”原来,酢即醋的前身。摘下两三片酢桨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有酸酸的味道。酢浆草有三瓣叶片,三片叶子像手掌心一样摊开,每一片都是心形的,又形似铜钱,而且略折向上,犹如蝴蝶翩翩起舞的双翅。它们常常悄无声息盘根错节地生长于草丛里、田间地角。

“寒水依痕,春意渐回。”越过初春的乍暖还寒,梅花渐瘦,大地已呈现满目春色。到了阳春三月,新叶如诗,蓝天碧空,白云朵朵,春风吹过,万物舞动,风情万种,诗意翩翩。待到最美人间四月天,酢浆草开始盛开星星点点的黄色五瓣小花,碎而美。每当这个季节,它们就美美地登场,香气弥漫,但并不喧宾夺主。在山水之间,不与桃花、杏花争宠,也不和油菜花比美,它们散落在绿叶丛里,摇曳一路花影,一小朵一小朵,星星点点,如此娇俏、伶俐。它既有阳光一样的温度,也有星星一样的浪漫。

老人说,灾荒年间,酢浆草是老百姓赖以生存的食物;
其实,在今天它仍可抵一碟菜,可凉拌可爆炒也可烫火锅。生吃酸酸凉凉,确是很美味。村里的老人对土地上每一颗野草都是了如指掌的,比如苦蒿清火、可止鼻血,苍耳可治鼻炎和风疹,凤仙花治灰指甲,酢浆草可治痢疾、黄疸……在《新修本草》里就有酢浆草的记载:“酸浆”,四季可采,以夏秋有花果时采药效较好,全草入药,清热利湿,凉血散瘀,消肿解毒。

一茬一茬的酢浆草,在土地上一轮轮地把日子翻过来又翻过去,翻过去又翻过来。故乡人热爱这片土地,笃信土地上生长的一切都能治病,还能养活人命,就像这酢浆草。

“打碗花,采进家,不是打碗就折耙。”大人们说,小孩放学后就要立即回家,不在路上贪玩,不要采摘路旁的打碗花,不然,回家吃飯是要打碎碗的。所以,打碗花尽管在路旁开得如此张扬和放肆,也没有人去采摘它。那时贫困的生活,物资稀缺、匮乏,饭碗和农具都很金贵,打烂一个碗,弄坏一个耙子,都会让人心疼甚至为此懊恼许久。打碗花是我们小时候唯一不敢采回家的花,我们都信以为真,觉得它是带着谶语和诅咒的花草,这也成为了我们任其恣意生长的理由。

“别碰‘鸡脚杆’(鬼针草),它讨嫌死了,粘惹你一身……”这种带着小钩的籽儿,我至今都不能忘记它。

在炎热的夏季,大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几个孩童在一个废弃的粮仓木楼旁过家家。我们把采摘来的花花草草分门别类,盛在一些瓦片充当的盘子里当饭菜,还把捉来的虫子用竹片切成几段,再交给蚂蚁,看它们如何呼朋引伴抬回家去。

一只催眠虫(蝉)趴在不远处的一段树干上,扯起大嗓门歇斯底里地高歌。这时,小伙伴们又急于想去捕捉它,于是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循声朝着“吱呀——吱呀”的方向,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壁虎,飞快地爬上粮仓楼房板壁,它扭头不过半秒的时间,就从断壁残垣中一溜烟往里跑了,没了踪影,但它终究还是吓了我们一跳。做一个深深的呼吸,再轻轻地抚慰一下自己的小心脏——还好还好,壁虎并没有惊飞那只正在唱歌的催眠虫。催眠虫所在位置刚好够小伙伴踮起脚尖——走近,看准,向上一跳,用手一罩,“哈哈,捉住了,捉住了”。它瞬间被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尽管它拼命嘶叫、拼命挣扎,也没能逃出小小的手掌心。有人自告奋勇很快找来一根长长的细麻线,将它拦腰拴住,一松手,它赶紧朝空中飞去,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也没能飞出这根麻线的距离。它被放飞,拉回,再放飞,再拉回……

在没有找到新鲜玩意儿消遣之前,小伙伴们是不会放走它的。我们玩得忘了时间,忘了回家,待媽妈喊回家吃晚饭的声音在村口长一声短一声地响起时,才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鸡脚杆”。有人提议:放了催眠虫。待解开束缚它的那根细麻绳,它毫不犹豫“吱”的一下飞走了。大家都想把衣服上黏着的“鸡脚杆”一根一根地扯下来,还没有扯完,小手就已变得黏乎乎的,还有点儿臭……

童年捉过多少虫子?都记不全了,蜻蜓、天牛、蝉、绿绿虫……

有些虫子我们并不直接捉来玩,比如呆头呆脑的狗屎蜂,它常常被小伙伴们愚弄。在农村木房子的柱子、天花板,还有地板上都有许多的小洞眼,那便是狗屎蜂的杰作。它们除了在这些地方掘洞当窠外,也在墙角干燥的泥土里掘洞。当我们发现它从墙角泥土的洞眼里探出小小的脑袋东张西望一阵子,“嗡”的一声飞出去了。这时,我们就赶紧用稀泥巴把那个小洞给封住,在洞子旁边又重新给它掘一个同样大小的小洞子来,静静地等着它回来。一会儿,它就拖着小虫子回来了,它似乎发现不对头,就找呀找,找到给它掘的那个小洞,它犹豫了一下就钻了进去,只一会儿又退了出来,它再次仔细地看了看,还是不对哦,于是又在周围找呀找……看着它着急的样子,我们哈哈大笑。有时候,我们单等它进了洞,再把它的洞给封上,静静地等它从别处开了个洞口再钻出来。它重见天日,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在那洞口休息着,看似有些疲惫的样子。

大人叫我们不要玩“猴子”(螳螂),说是它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全是铁线虫,能把牛脚杆缠断。我们想象着那些叫“铁线虫”的家伙有多可怕,缠到我们的脚怎么办?自然不会去碰它,只要看见它就会远远地躲开。我们最惧怕的,还有一种叫“夜哇子”的鸟,它总是在某个夜黑天高的晚上叫上几声,空灵而幽远,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但是,大人们却说听到“夜哇子”叫是好事——“一哇晴,二哇雨,三哇四哇涨大水”。山里缺水,打田栽秧全靠这“望天水”,小孩子不明白这些,我们只觉得狗鹳雀的叫声都比它好听多了!

如今,我们背离故乡逃离了故土,把自己禁锢在这钢筋水泥之中,就只剩下这些回忆。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当万物都输给了时光,呈现出败退之意,唯有这些草木葳蕤生长,从不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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