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味蕾 [形体戏剧,撩拨小清新的味蕾]

  提起先锋戏剧,你会想到谁?如果只想到孟京辉,那说明你OUT了。邵泽辉、黄盈,都是当今北京戏剧圈的新锐势力,还有一位――赵淼!三拓旗剧团的导演和缔造者。   一张床单,倾斜过来就成了楼梯。男孩、女孩,扶着楼梯扶手向上攀爬。床单撤下,两个人各自用一只手抖自己的衣角,这是《壹光年》中的一个场景。在三拓旗剧团的作品当中,这样的场景俯拾皆是。演员不需要语言,只凭肢体动作、面部表情,辅以简单道具,就能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地表现出宇宙中的一切环境、行为。这就是三拓旗独树一帜的形体戏剧。
  
  高二学生,话剧社的BOSS
  今年是三拓旗成立的第15个年头。1996年,喜爱戏剧的高二男生赵淼在大望路中学的教室里创建了学生剧社,名字很唬人:戏剧电影研究社。两年后,更名为三拓旗剧社。其含义为:三人成众,开拓进取,旗帜鲜明。
  除了赵淼,三拓旗的“开国元勋”还有6个人,都是他请客用羊肉串和麻辣烫“贿赂”来的。他们去人艺看戏、在学校排小品、参加文艺汇演……把个原本在老师眼里小玩儿闹的剧社搞得风风火火。
  赵淼曾参与李少红导演的《大明宫词》的演出,饰演太子李崇俊。就在所有人都认定他将会走上演员道路的时候,他自省 “我更喜欢做导演,因为那样可以表达得更多”。
  为了实现梦想,他在高考志愿栏内,只填报了一所大学――中央戏剧学院。刚一入学,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人重组三拓旗。
  2002年秋天,英国O剧团的《三个黑故事》到北京演出。导演系的学生慕名去观摩,可没想到舞台是空的,没有布景,没有复杂道具,就连台词都少得可怜,好多同学昏昏欲睡,唯有赵淼看得热血沸腾几乎要蹦起来。“太棒了!中国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戏呢?”
  演出之后,O剧团的导演约瑟夫到中戏作讲座。老先生告诉参与的学生:戏剧需要孩童一样的纯真。“我来给大家演一个孩子吧”,说着,约瑟夫跪在地上,边张望边爬。看到墙皮掉了,抠下来就吃,不好吃,咧嘴哭了。哭完之后开始玩儿门,门吱扭吱扭地响,他玩儿得很开心。突然,门夹到手了,立刻号啕大哭。没有一句台词,却称得起好表演。
  赵淼下定决心,要在中国做这样的戏剧。刚上大一,各门功课都才刚刚接触。赵淼跟三拓旗的新成员一起,一边看书一边实践,摸索着排演他们的第一部形体戏剧。
  2003年春夏之交,非典肆虐,每日里三拓旗的排练却热火朝天。6个演员,演出3个独立的故事,取名《6∶3》。非典过去,一年一度的大学生戏剧节开始了。《6∶3》在北兵马司剧场上演,这是三拓旗的形体戏剧头一次面对观众。谢幕后,信心满满的他们却遭遇当头一棒。演后谈环节,评委们几乎一边倒地批评他们,认为这根本就不是话剧。有评委说到激动处,甚至扔掉话筒提高嗓门大声质疑。赵淼说:“那种场面我和演员第一次遇见,心里紧张至极,脸上还要故作镇定。”这时,一位观众抢过了话筒。“我不是专家,只是一名普通观众。但这部戏我看懂了,很喜欢。”
  喜欢《6∶3》的,不止那位观众。“大导”林兆华看了演出,很欣赏他们的锐气,邀请三拓旗参加自己策划的青年戏剧展。“这么大的国家,怎么能够只容许一种戏剧主义呢?”“大导”的话给了赵淼莫大的鼓励。
  2005~2007年,三拓旗又参加了两次大戏节,《6∶3 II》、《6∶3III》也延续成了品牌。渐渐地,三拓旗开始有了自己的粉丝。随着导演、演员的相继毕业,三拓旗也由一个学生剧社转变为真正的民营剧社。《东游记》《达人未爱狂想曲》《壹光年》《鬼马电梯》《爱@无能》……他们的戏越排越多,影响力也与日俱增。经过多年努力,形体戏剧的概念在北京戏剧观众心中已经被广为接受。曾经质疑过他们的专家,也改变了最初的看法。
  
  和你“掰”,为了艺术
  虔诚,是赵淼和三拓旗对戏剧的一贯态度。为此,不惜和哥们儿闹过“决裂”。
  那是在赵淼刚考上中戏的时候。他重组三拓旗,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他四处联络,打算成立全北京的高校剧社联盟和三拓旗分社。虽然这个计划最终不了了之,但那几年,经常有不同学校的学生剧社邀请三拓旗前往指导。每次,赵淼二话不说,带着人马欣然前往。有时候,对方会准备一二百块的交通费和饭费,但都被赵淼拒绝了。一来二去,有成员发起牢骚。“图什么啊?回回跑那么远,费劲巴拉地给人家排练,一分钱捞不着,连人家请顿饭都不吃。”话传到赵淼耳朵里,把他气坏了。在他心目中,一旦沾了钱,就是亵渎了神圣的艺术。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他跟那个哥们儿 “掰了”。
  生存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用赵淼的话说,“2008年以前,我们都是在搭钱做自己心目中的艺术。从2008年开始,我们走出象牙塔面对生活,”那年年初,三拓旗排演《达人未爱狂想曲》,终于在话剧市场上掘到第一桶金。
  此事缘起形体戏剧演员史妍和朋友打的一个赌。朋友半开玩笑地调侃她,放着影视剧不拍,非要又苦又穷地演话剧,真“高尚”!史妍不服气,“只要有投资,我们照样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双丰收!敢打赌吗?”没想到,朋友真就痛快地投资30万应赌。
  他们以充满想象力的肢体呈现,讲述了4个小有关联的爱情故事。演出大获成功,观众在爆笑的同时,更惊讶于“戏剧还能这么玩儿!”《达人未爱狂想曲》在几乎没作什么宣传的情况下,靠着观众之间的口口相传和网上盛赞,票房全线飘红。
  从那儿以后,投资商开始主动找上门。商演的机会越来越多,三拓旗也成立了自己的传媒公司。与这几年充斥在舞台上的“减压喜剧”完全不同,他们在用爆笑手段讲述爱情、亲情故事的同时,并没有放弃人文关怀,观众在爆笑过后,会回味、会思考。
  
  那些住在心里的童话
  赵淼把戏剧比喻成糖衣炮弹,只有击中人心,才算是合格的作品。死亡、恐惧、孤独……这些人们平常不愿意触碰的问题,都曾是三拓旗作品表达的主题。
  在《东游记》中,患病的老先生想回到乡下的老房子看一看,但儿女都忙,他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下次,下次一定带您去!”一次次等待,一次次失望。终于有一天,老伴儿决定,不等孩子们了,自己带着老头儿回去。可刚抵达故乡机场,她去给丈夫打水吃药时心脏病突发死去,老先生还浑然不觉地坐在原地等她……寒意涌上每个观众的心头,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什么不趁来得及,使劲对父母好呢?散场后,赵淼听到一个女孩跟朋友议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妈打电话,已经两个月没跟他们联系了。”
  现实残酷,三拓旗却不忍心沉重至底,他们给死亡穿上了鲜艳的外衣。三个儿女哄着父亲打麻将、年幼的孩子们在老两口儿的回忆里追跑打闹……温馨、活泼,剧场里始终笑声不断。换角度看,也正因有往日的欢愉,死亡才更显得沉重。在另一部讲述家庭悲欢的作品《壹光年》中,3个故事都是苦涩的:癌症破灭了年轻的爱情;父母离异后,儿子仇恨父亲;空巢老人孤独得只剩下一只猫作伴。然而,只要勇敢面对,任何时候都有希望!在病魔面前,恋人手拉手跳下天台,却抓住星星飞到月亮上举办婚礼;爸爸为了帮儿子赢得姑娘的心,出租车也可以赛过宝马,冲破重重险阻飞驰上天,撞飞了哈利・波特、超人和印度飞毯;老太太为了找猫掉进下水道却碰到忍者神龟,救猫溺水后,通人性的猫拔起水阀的塞子让她得救……充满梦幻的想象、宫崎骏般童话的演绎,让观众在疼痛中欢愉,在绝望中学会追寻美好。
  
  演一种颜色
  所有创作者都一样,赵淼也有种随时随地睁大眼睛的“职业病”。平时,他喜欢骑上自行车,耳机里放着音乐,王府井――美术馆――五四大街――什刹海……信马由缰地兜上一大圈儿,路过三联书店和沃尔玛,把车一锁进去逛逛,出来接着骑,不动声色地近距离观察世态万象。形形色色的人,千姿百态的情感、千奇百怪的动作,他把它们储存在大脑里,酝酿,等待需要时提取。《东游记》里关于死亡的故事,就是赵淼某次无意中路过医院想到的。“太平间门口围了很多人,不停地诉说死者生前有多么多么好。那些话,可能是死者一辈子也没得到过的赞誉。当时我就想,为什么我们不能趁人还在的时候,多关心他一些呢?”
  排练时,赵淼经常带演员作开发想象力的练习。比如:演颜色,不许说话,只许通过肢体表现。一个演员站在墙边,慢慢低下头,用将近1分钟的时间演这个状态,大家都猜出是灰色;另一位手舞足蹈演了半天,自己嗨得不行,其他人却看得一头雾水。这种练习做得多了,慢慢就能摸出规律,找到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表达方式。
  三拓旗的人员流失率之低令人震惊。一方面,因为形体戏剧对演员的要求极高,不是谁都能胜任。而这种戏,演员一旦演上,也很容易上瘾。另一方面,就是团队的氛围实在太好。“有的演员外面也接影视剧。但只要这边儿一说要演戏了,就一定把档期排开,乐乐呵呵地回来排练、演出,哪怕这边儿的钱比影视剧少10倍。他们说:‘这儿是家,凡事先顾家!’”
  
  各花入各眼。喜欢三拓旗的,多半都是小清新(文艺青年)。如果有100块钱,有人愿意拿它吃一顿麻辣香锅,有人愿意看一部戏。文艺是一种生活方式。
  编辑/冯 岚 icarusfe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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