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与现实冲撞【理想冲撞现实的哀歌】

  摘要:比之电影《孔雀》,《立春》没能实现超越,反而出现了艺术滑坡的迹象,电影主人公在内在精神上缺失冷峻理性的智慧力量,不能很好地满足观众的伦理诉求,而且在一些细节处理上也少推敲,使得艺术表现力受到限制。
  关键词:《立春》;《孔雀》;比较;遗憾;超越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青蓝工程”项目资助。
  《立春》是顾长卫继《孔雀》之后导演的第二部影片,该片延续了《孔雀》的创作路线,讲述了女主人公不甘平庸,为了理想的实现而奋力拼搏……这不禁使人想起雷诺阿的观点――一个电影家一生只拍一部影片,其它影片仅仅是第一部影片的再创造。顾长卫的处女作《孔雀》一举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评审团大奖”,起点非常高,然而《立春》没能实现超越,反而出现了艺术滑坡的迹象,那么问题和遗憾到底出在哪里呢?
  遗憾之一:缺失冷峻的理性,人物光彩打折扣
  《立春》感动人心的地方主要在于王彩玲不甘平庸对于理想的执著,然而比之《孔雀》中姐姐的果敢明智,《立春》中的王彩玲则多了一份“傻气”。
  《孔雀》的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在那个压抑的年代,姐姐以超出自己年龄的勇敢和果断与命运搏击。一心想当伞兵,做了能做的一切努力,没有成功,自己暗恋的伞兵也走了。姐姐没有被击垮,冷静后毅然嫁给了市委干部的司机,并通过这层关系走出了阴暗压抑的车间调进了让人羡慕的机关工作。也许我们可以不耻她的做法,但身处她那样的环境这又何尝不是一条现实的出路?影片结尾特别提到因为是冬天所以孔雀不能开屏,而对于姐姐来说人生理想不能完全实现,她这只孔雀不能绽放自己的美丽,关键原因那是个冬天!可是即使是在残酷的冬季里她还是局部地获得了成功,这样就显现了强大的艺术张力。而《立春》的时间背景是在八九十年代,相比之下这个时代更有利于人物的成长与成功,然而王彩玲却没能如愿以偿。在王彩玲身上除了执著、善良之外,我们很难再看到其他宝贵而重要的东西,譬如眼光、譬如见识等。王彩玲梦想有一天能去巴黎歌剧院唱歌剧,为此一次次去报考北京的剧团,甚至为了能在剧团当个临时工,不惜砸锅卖铁花巨资托人走关系办户口。业余时间她在街头演出唱歌剧,又遭遇路人的冷落。然而对于这些不如意,王彩玲却没有进行认真的反思,依旧进行着头撞南墙的蛮拼。
  歌剧风光不在,这是大势所趋,没有对大势的明判而遭遇失败,又能博取多大的同情?不知道后来是准备彻底放弃还是准备“曲线救国”,王彩玲干脆改行卖起了羊肉,初看这个片段,感觉生猛,似乎见到了人物敢于直面生活的勇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傻气。有那么好的音乐条件,难道就不能扬长避短去发挥一下吗?她又能唱又能弹,去教弹钢琴怎样?如果小城里没人学,去大城市发展怎样?没有北京户口又怎样?凭她的毅力和对艺术的热爱,无论从经济利益还是从成功概率上讲,改行教钢琴肯定要比改行去卖羊肉强许多倍。“立春”这个节气的时候,虽然还寒冷,但春天的脚步已经不可阻挡地来了,而对于社会,在大变革中也蕴藏着各种发展的大机遇。可惜王彩玲没有那样的眼光!这无疑会使人物的光彩大打折扣。而遗憾的是编导并没有对此给予应有的注意,还是一味地给予同情和敬意,这就使得影片缺乏了理性的深刻。
  遗憾之二:不能很好地满足观众的伦理诉求
  顾长卫在座谈《立春》时曾说“我总觉得个性特别鲜明、特别勇敢的人能打动我。特别地道的理想主义者,其实意味着牺牲……”从这里不难发现,在顾长卫重视的这些品质中唯独缺少智慧。“我很明白自己,我从根子上就不是一个商人,跟着观众喜好走,同时想着怎么赚钱。”作为导演可以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可以不去顾及观众的想法,正如王彩玲可以坚持自己唱歌剧的理想,可以不去顾及社会的需求,但仅凭自己的一厢情愿不去做理性的反思,这样到底能走多远就很难说了……电影是文化产品是精神产品,观众花了时间、精力和金钱不想只收获空洞的悲悯和感慨,他们还需要或者说更需要洞悟人生的智慧。
  面对纷繁复杂的日常生活,人们渴望有一个参照摹本和富有启发性的人生经验,能够给出有效的可资借鉴的答案或解决途径,而好的故事则可以满足人们的这一愿望。正如培养了十七个奥斯卡奖得主、十九个埃米奖得主的美国学者罗伯特・麦基曾言:“我们对故事的嗜好反映了人类对捕捉人生模式的深层需要。”国内有论者进一步指出“观众对故事的伦理期待,不仅因为有其内在需求,而且,还和我们民族长期形成的阅读传统及文化习俗相关;所谓的‘受教育癖’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在接受和阅读中这种集体无意识的形成,它更加强调了观众对故事内在价值的要求是群体性的而非个别人所为。”电子传媒时代的今天,电影和电视剧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支撑人们精神和情感活动的新的故事形式,面对影像中的故事,人们仍然渴望从中探寻到主人公成功或失败的各种原因,渴望在故事中得到人生模式和情感模式的深层启迪,以明鉴和垂范自己的行为,因此作为影视剧的创作者尤其是以“理想和现实冲突”为主题核心的影视剧创造者更需要对此有清楚的认识。今天中国电影观众的主力军是18-35岁之间的中青年人,他们正处在人生的上升期,有理想有拼搏的劲头,他们对于生存智慧的渴望也会显得更为突出,而影片却未能适时地满足他们的需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遗憾之三:细节少推敲,表现力受局限
  影片在一些关键的可以表现人物精神状态的细节中还缺少更细致的推敲。若干年之后王彩玲在街上面对当年曾经深爱过的人象是得了健忘症,只是疑惑地望了望。这样的表现与王彩玲当年“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的决绝态度实在不吻合。如果说这是人物性格发展使然,那只能说这是人物性格发展中的败退。又想起了《孔雀》中的姐姐,也还是在路上,她认出了当年她暗恋过的伞兵,就主动跑过去和对方攀谈,而对方却全然记不起她。坚强的姐姐哭了,而且是发自内心深深的恸哭,人物对当年美好感情刻骨铭心的珍藏,也为人物再添了一抹亮色。而王彩玲与之相比,实在大为失色。
  片中王彩玲给女儿朗读蛹变飞蛾的片段本是一个十分巧妙而富有哲理意味的设计,可惜因表演得不到位而未能充分发挥作用。看着放大镜中蠕动的毛毛虫,王彩玲给女儿读着蛹变飞蛾的过程,“……蛹变飞蛾……它们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一生很快就结束了”,随着王彩玲平静的朗读镜头,声音继续下去“人比它们幸福多了……”音乐响起露出女孩天真的笑容同时也交代女孩的不完美――兔唇。王彩玲对女孩做了个鬼脸并笑问“是不是?小凡”,接下来就是医院的场景。从目前影片呈现的情况看该片段主要是后面王彩玲帮女儿治好病的一个过场一个呼应,即兔唇女孩在王彩玲的努力下治好了兔唇实现了蛹化蛾。但如果演员演得再细腻些,增加一两个与内心活动有关的表情动作,那么这个片段可起到一举多得的效果。不难发现“蛹变蛾”的意象正好是主人公王彩玲前半生理想和心愿的写照,这个意象与《孔雀》中“孔雀开屏”的意象是同一的。可是朗读中的王彩玲木纳得很,从其脸部表情看不出任何内心的变化。最后一问完全可以上升到生命哲学的层面去拷问。毛毛虫虽然生命短暂,但它至少还有化蛾一刹那的灿烂绽放,对于奋力拼搏过但还是没能实现理想的人来说是不是应该“人不如毛毛虫”?这是个很残酷的一问,可惜演员处理得太轻飘了。
  电影是遗憾的艺术,暂时的缺憾失误并不可怕,期待着电影主创人员能够直面《立春》中存在的问题,及时进行反思,不断去实现新的超越,为观众也为中国电影奉献更多的精品。
  参考文献:
  [1]顾长卫、杨远婴、梁明、李道新.《立春》[J].当代电影,2008.3
  [2]罗伯特・麦基.故事一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2.14
  [3]曲春景.观众的伦理诉求与故事的人文价值[J].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5
  作者简介:
  陈卫萍(1975-),女,汉族,江苏苏州人,苏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文化与艺术系,人文与社科教研室主任,高校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和影视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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