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金与《霍比特人》一个种族的诞生文] 霍比特人托尔金

     1930年夏天,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教授正在批改牛津大学潘布洛克学院286名学生的毕业考试试卷。事实上,那的确是一份苦差事,但托尔金得用这份工作抚养孩子们。他叼着烟斗,坐在牛津北摩尔路20号的家中,随意抽出了一份试卷,“惊喜”地发现这位考生什么都没写。托尔金也算是突然落得个清闲,便怂恿自己要在空白处写下些什么作为纪念,接着他潦草地写下快速闪过脑海的十个英文单词:“In a hole in the ground,there lived a hobbit(在地底的洞穴里,住着一个霍比特人)。”
  托尔金最初对于这个“霍比特人”并没有什么概念,“写下那句话后,我就没有再去想它,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点子没有任何进展。”但那句话无疑开启了这位大学教授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扇大门,让他去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在那里,他遇见了穿越幽暗密林,到达孤山的比尔博·巴金斯。
  创造属于英格兰的神话
  托尔金1892年出生于南非,3岁时,在母亲的带领下,他与弟弟希拉里去英格兰进行了一次漫长的探亲。托尔金的父亲本打算稍晚动身与母子会合,但却在动身前死于风湿热。之后,母亲玛贝尔带着他和弟弟住到了托尔金的外祖母在伯明翰史特灵路的家中。玛贝尔对托尔金的影响很大,教会了他阅读、数学、植物学、拉丁文。托尔金那时常去一个叫塞尔洞(salehole)的充满奇幻色彩的地方闲逛,小说中,比尔博与佛罗多展开他们的追寻之旅时的所在地,正是塞尔洞及附近的乌斯特郡(这儿就是托尔金外公家族的所在地)中森林及山丘的写照。塞尔洞附近的一个面相凶恶的磨坊主成了小说中可怕的食人魔。诸如夏尔(Shire)和瑞文道儿(Riverndell)这些小说里的地点也是依照塞尔洞描绘的。
  托尔金对语言的迷恋从童年开始,从那时起,他就对不同语言之间的音律差别表现出特别的敏感。希腊语、拉丁语和法语令他困惑,因为它们与英语格格不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托尔金与当时的古典文化复兴潮流背道而驰。他深深地迷恋上了北欧的英雄史诗。之后,托尔金和朋友成立了“贝洛菲思”读书茶会,热衷于那些冷门古代语言和英雄传奇,例如《贝奥武甫》、《卡莱瓦拉》、《萨迦》、《爱达》等等,这些他曾用一种近乎哲学探索般的态度研读的神话篇章,后来都成为他创作的灵感源泉。在牛津的最后两年里,托尔金逐渐树立起了一个宏伟的目标:他要自己创造一个完整的文化,包括一套神话与历史谱系,一个语言系统和一种文学。这种创造不只是对消逝的古代日耳曼文化的纪念,它还有另一个现实意义:英语早已不是一种纯净的日耳曼语言。从1066年诺曼征服以来,大量拉丁语和法语词汇混入英国人的生活,正式场合和书面文字里英语被弃用,导致整个民族的历史都出现了断层。托尔金试图通过自己的创造为英语的发展摸索出一条道路。在创作《霍比特人》之前,他已经创作了大量关于精灵的神话诗歌,他的神话语言也已初具雏形。
  令托尔金时常感到烦躁的一件事情是:英格兰没有自己的英雄主义史诗,被凯尔特和挪威文化笼罩着的英格兰鲜有本土故事。尤其是在公元5世纪日耳曼蛮族入侵以及11世纪的诺曼底侵略后,英格兰本土可能存在过的神话传统几乎全部消失。托尔金渴望做出表率,让以《霍比特人》为代表的故事活跃英格兰的民间小说创作氛围。事实上,托尔金1914年开始创作但却未完成的《精灵宝钻》贡献巨大,这部著作中,他创造了昆雅语(quenya)和辛达林语(sindarin)这些精灵语言。对托尔金来说,无论是在他的教学工作还是创作中,语言学和神话学是不可分割的。《霍比特人》的编剧之一菲利帕·鲍恩斯对此评价说,“托尔金时常也会忏悔,因为他为了填补英格兰本土故事的空白,创作了诸多的神话故事,但它们看上去有些过于古怪离奇了。”
  荒诞与奇幻的史诗
  在《霍比特人》里,托尔金专门为自己的孩子设计了许多细节。孩子们对熊的喜爱让他创作了熊人贝奥因这个角色。每年圣诞节,托尔金都会依照自己的小说为孩子们绘制有趣的明信片。《霍比特人的历史》的作者约翰·雷特里夫评价托尔金说,“很多家长送给孩子的圣诞节明信片上都是简单的几句话,可托尔金不是这样做的,他写下的每句话旁都会有生动有趣的插画,并套上精美的信封,贴上邮票。这些细节不仅证明托尔金是个有爱的父亲,还是他创作天赋的体现。”
  当然,托尔金还是希望通过文字愉悦自己的。小说里,他向自己最仰慕的贝奥武甫致敬:比尔博从巨龙史矛革那儿偷走杯子的段子,就是托尔金改写了贝奥武甫一段残破的手稿后产生的。“你第一眼会觉得《霍比特人》是一个儿童睡前读物,但事实上,整本书的文字标准和故事结构远远强于儿童故事。托尔金是个非常为读者着想的作者,他会给小说里写进许多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但同时,他也会加进其他的一些东西,用他自己的话说,‘故事的确需要这些东西。’”雷特里夫如此评价托尔金。
  鲍恩斯也赞同雷特里夫的观点,“这是个孩子们会喜欢的故事,但是人物们付出残酷代价撑起的这个冒险旅程看上去可能不那么积极向上。”事实上,托尔金曾如此严肃评价自己的作品:“我所写的这些故事主要是围绕着堕落、有限生命和机械而展开的。堕落无法避免,其动机以多种方式呈现出来。而有限生命,特别是当它影响艺术与创造的渴望(或许应该说“次创造”)时,这种渴望并不具有生物学意义上的功能,也应当与单纯普通的生物学意义上生命的满足感区分开来;在我们的世界,艺术和生活总是冲突的。这种渴望会即刻与对基本现实世界的热爱结为一体,因此充满对有限生命的悲叹,从而心生不满。”
  《霍比特人》中,托尔金还着实描写了人物愚蠢到一定程度后的严重性。这份古板的幽默感令许多读者感到愉快。但这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自嘲,因为关于托尔金的搞笑段子不是没有:他会在去参加聚会的时候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头熊或是一个维京海盗,那看上去和平常爱穿粗花呢套装的大学教授托尔金先生简直是天壤之别。对于托尔金的这个喜好,鲍恩斯是如此评价的:“如果你把《霍比特人》看到第二遍或是第三遍,你会发现它非常有趣,它就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夹杂着荒诞主义与奇幻主义的史诗。事实上,托尔金自己总是会被许多有趣的段子和神话故事‘洗脑’,在迅速消化之后,加入自己的幽默。这在莎士比亚的许多作品里也能见到。当然还有那些希腊神话的缔造者们,从某种程度上看,托尔金和他们一样,当一个写作者开始严肃地评估起要“娱乐”的群体的价值时,他便能做得更好。”
  值得一提的是,《霍比特人》的第五章“黑暗中的迷”是托尔金在写《魔戒》系列时改写过的,因此,咕噜(Gollum)这个形象和《魔戒》系列中不甚相同。在《霍比特人》第一版中,咕噜并不像《魔戒》系列中那么卑劣并对魔戒无比着迷。这个版本里,猜谜是咕噜经常和其他生物们在无聊时坐在洞口玩儿的游戏。而且他极具荣誉感与使命感,这一点甚至超越了比尔博。在猜谜游戏中,托尔金重新修订他的角色,以迎合至尊魔戒的特性续写《魔戒》。第一版里的情节正是比尔博向甘道夫和矮人们撒谎所说的。
  “我就是一个霍比特人”
  托尔金花了两年的半的时间,在教学工作的间隙和假日里完成了比尔博·巴金斯的故事。刚开始创作时,他写到第12页,便完全无法继续。《霍比特人》被搁置了长达一年之久。第二年,托尔金一口气创造了迷雾山脉(Misty Mountains)、幽暗密林(Mirkwood),并写完了矮人族与木精灵之间的对决。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托尔金完成了“乌云密布芒丁山”(第十五章)。1932年圣诞节后,托尔金继续开始《霍比特人》的创作。有一段时间,小说一度被托尔金遗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一次,他心血来潮将小说交给了好友、同事C.S.刘易斯,希望他能给出自己的意见。刘易斯在那时的20年后写出了《纳尼亚传奇》,但在1932年,作为托尔金的忠实拥趸,他对《霍比特人》这本巨著非常感兴趣。看完小说之后,刘易斯对托尔金说:“这书的确很棒,但是,你觉得会不会适合现在的孩子们阅读?”托尔金没有回答。刘易斯紧接着说:“神话其实是谎言,虽然是美丽的谎言。”托尔金立马反驳道:“不,它们不是。”面对刘易斯的言论,托尔金听取了一部分,或许他真的接受了刘易斯的意见,并使得霍比特人的故事并没有上升到太过深奥的意识形态层面。
  
  1936年,托尔金教过的一位叫伊莱恩·格里菲斯的学生向他借来《霍比特人》手稿,读完之后大呼过瘾,当时正在牛津为伦敦的艾伦&昂温出版公司翻译《贝奥武甫》的格里菲斯向出版社编辑苏珊·达格纳尔提到托尔金教授的这本有趣的小说,并建议达格纳尔当天就去拜访托尔金,看看他是否愿意将书稿借给她一看。出乎意料的是,托尔金欣然将书稿借给她。出于好奇,达格纳尔在由牛津回伦敦的火车上就读完了书稿,几天后也如约归还,并附信说,这部手稿极有潜力,但必须先写完,这样她才好交给出版公司的主管们评估。托尔金看完信后立刻精神抖擞,于是着手创作《霍比特人》的结尾。1936年8月,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空闲时间。为了加快效率,托尔金让16岁的儿子迈克尔·托尔金帮忙敲打字机。由于被碎玻璃扎伤,迈克尔当时只能用一只手打字,那场景的确很有喜感。十月三日,小说顺利完稿并结束第一次修改,在手稿封面上,托尔金打上了“霍比特人”。
  苏珊·达格纳尔拿到新手稿后立刻交给了出版公司的董事长斯坦利·昂温,他迅速喜欢上了这个有趣的矮人故事。为了试试目标读者的反应,昂温将书稿拿给十岁的儿子雷纳,并给他一先令让他写一篇读书报告,看完小说后,雷纳显然爱上了这个故事。“比尔博·巴金斯是个住在霍比洞里的霍比特人,他决不会去掺和什么冒险,但最后巫师甘道夫和矮人们还是说服他上了路。他经历了一段精彩的时光,和半兽人与座狼战斗,最后一行人来到了荒野孤山。守卫那里的恶龙史矛革被杀死,在与半兽人鏖战一场之后,他返回了家园——太棒了!
  这本书有地图帮助阅读,不需要配任何插图。真的是很精彩,适合年龄5岁至9岁的儿童。”不到一周,艾伦&昂温出版公司便回函托尔金,表示愿意出版这本书。
  《霍比特人》的第一版在1937年圣诞节前已经售磬, 11月15日,托尔金到伦敦和斯坦利·厄温共进午餐,并且讨论了关于该书续集的话题。厄温在那时才知道托尔金还有一部《精灵宝钻》。虽然托尔金表示它并不适合作为《霍比特人》的续集,但仍希望该书能够得以出版。看完后,厄温认为《精灵宝钻》很有意思,但却没有与《霍比特人》相关的内容——他觉得《霍比特人》的读者要看的肯定是关于霍比特人们的故事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作品。《精灵宝钻》面临着极为复杂的问题——这一捆草稿非常杂乱,语言相对晦涩。他显然不明白托尔金创造的语言在《精灵宝钻》中的作用,但他仍认为这部作品有不寻常的内涵、一种能够吸引读者的魅力,就像是凯尔特艺术对盎格鲁-萨克逊人的吸引力和神秘色彩。12月,厄温给托尔金写信说:“《精灵宝钻》蕴涵了丰富的宝贵素材,但我认为这部作品只是您凭个人乐趣创作出来的,对吗?我们急切盼望的是一本能够延续《霍比特人》成功的书,而这些原稿(包括诗篇和《精灵宝钻》本身)都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
  托尔金接受了厄温的提议,正式开始构思和计划新书。一开始,新的故事和《霍比特人》很相似。住在霍比屯的比尔博·巴金斯为自己举行了生日宴会,对宾客发表了演讲之后,他戴上在前一个故事里得到的魔力戒指并消失了。故事到这里暂时没有继续下去。至此之前,托尔金对于新故事的发展并没有认真地思虑。根据《霍比特人》的结尾,比尔博应该过上一个漫长而富足的晚年了。于是问题出现了:如何让这个霍比特人展开一段新的历险,而又不和前作中的情节互相矛盾呢?对比尔博这个角色性格的发掘是否已经走到了尽头?托尔金决定引入新的霍比特人——比尔博的儿子宾果。就这样,托尔金将初稿里的“比尔博”全部打上了大叉,在上面写上“宾果”。而且新的想法又跃然纸上了。他在自己的备忘里写道:“新书的主题将会是返还魔戒。”
  最后,这枚魔戒成了联系前作和续集的纽带,它也是在《霍比特人》中未经展开的几个要素之一。比尔博在迷雾山脉的地底,从咕噜的手中得到了它,在《霍比特人》中,魔戒使人隐形的能力被充分利用过,但是它还有别的一些功效。托尔金又写下备忘:“魔戒。它原本来自何方?亡灵术士吗?如果将它用于善途,还不至于招致危险。然而必须有所惩罚,持有者要么失去魔戒、要么丧失自我。”于是他修改了开幕的篇章。主人公的名字是“宾果·波哥-巴金斯”(Bingo Bolger-Baggins),身份不再是比尔博的儿子而改成了外甥。 众所周知的是,之后的《魔戒》系列要远比前传《霍比特人》成功:至今已在全球销售出一亿五千万册。
  在1958年的一封书信中,托尔金写道:“我就是一个霍比特人,除了身材,其他的一切我都符合。我喜欢花园、树木和未开化的田地;我抽烟斗,对吃什么不太讲究;我会在阴沉沉的天气里穿着装饰用的马甲;我喜欢吃野蘑菇,有一种简单直白的幽默感;我晚睡晚起,不怎么旅行。”
  托尔金对史诗文学和奇幻主义故事的爱超越一切,《霍比特人》无疑将他的人生一分为二。“我想他可能无法掌控自己创造出的一切,他的世界观和语言观在《霍比特人》中清晰可见——那些小矮人生动到跃然纸面。《霍比特人》最终又使得《魔戒》三部曲诞生,这是一个传奇。”鲍恩斯如此评价托尔金。而在托尔金自己看来,在那个夏天,从写下那十个单词开始,他便立刻明白了《霍比特人》真正的价值:“我始终被我们的存在深深震撼着,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能逆转一切。”
  关于电影《霍比特人》的几件事:
  彼得·杰克逊再次推进了电影技术,这次用到了“从动控制(SLAVE MOTION CONTROL.)”。这项技术能够使得不同身形的角色可以同时进行同一场景的拍摄。原理是一台摄影机工作时,另一台摄影机作为从动跟随。演员们可以同时在两个摄影棚一起拍摄同一场景。在伊安-麦克兰(甘道夫)拍摄与矮人和毕尔博在袋底洞的场景时,就用到了这项技术,他和其他人分别身在不同的两个摄影棚。应用这项复杂的技术,电影中可以呈现更多的电影魔术。
  杰克逊解释《魔戒》与《霍比特人》之间的区别。前者是“善与恶,黑与白”,中土世界正处于危机。而后者更具童话风味,“屠龙还有寻找黄金”。
  许多道具都采用了3D打印技术,然后再加以手工补充细节。这项技术还受到打印机的尺寸和专用设计软件的限制。理论上来说,3D打印技术可以用于制作更加大型的道具,甚至是整个布景。
  《魔戒》之后,化装技术也得到了进步,所以为矮人化装采用的硅胶相较之前更加方便涂画,并且防热防水防火。《魔戒》中,霍比特人脚部由泡沫乳胶制造,不过当时是黏在脚上的,《霍比特人》中用的则是“足套”,更容易固定,方便穿脱。霍比特人的脚趾也能够灵活活动。
  比尔博·巴金斯的饰演者马丁·弗瑞曼表示,彼得·杰克逊的拍摄,介于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式的最少条数和大卫·芬奇式的大量条数之间,平均每个镜头拍六条,这主要是处于技术上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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