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不想当俗人|俗人回档

  转眼已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前些日子是我本科毕业十周年。过去班上同学自然得聚一下,甚至还有从外地奔过来的。在這“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大家“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时间维度不免放宽,拿今天与十年前进行比较,就成了主要话题。有一上海同学说我:“那时候正在宿舍收拾床铺,看见你正对着窗户抽烟,觉得你是一坏人。”
  “那后来呢?”
  “发现你是一伪坏人。”
  可见我那时候还挺有追求的,不屑以常人标准的“好”要求自己。不过這也说明了我的幼稚:伪坏人,何尝不是一种装孙子呢?现在就坦然多了,径直承认自己是一凡人,也就没那么多跟各种理念较劲的压力了。但也正因为没了這种压力,人也就意思不大了。怎么说呢?还是拿我们這群同学打比方,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现在基本上只有两种主要身份:男的全成了某一领域的小专家;女的全成了某孩子的妈。叙一会儿旧,妈全提前退席奶孩子去了,专家则展开业务汇报:分析经济形势,分析政治风向,分析科技产品,分析文化产业……我们這些家伙,就事论事的能力都变得很强了,人也务实了,一如十年前的自己嘲笑三十来岁的人:“那帮老×。”
  二十来岁的我们就不這样,那时候我们懂得很少,但是想得很多,精神特迷恫,可是信念倍儿坚定。而這种对比的差异,也正是我写作《果儿为什么那么嫩》這篇小说的基本动力。哥哥是一强迫自己在世俗堆里打滚儿的伪混子,妹妹则还处于绷着块儿追求人生意义的年岁。他们上面,还有一个曾经特别作,后来又让历史和生活折腾得心灰意冷的妈。中国社会变化快,十年前后,人的境遇和想法就天差地别了,我则希望用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度过青年时代的三拔儿人的关系上,反映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城市家庭。我也希望在反映之外,还能沿着生活的蛛丝马迹,从我们自己身上追寻中国人日渐丢失的东西:是非之心、谅解之心、斗争精神。
  和我以前的作品相仿,在這一部小说里,仍然对某一类被称为“嫩果儿”的美好女青年抱以坚定的赞美态度。果儿为什么那么嫩?那是因为人家压根儿不打算当一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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