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金子]影子跟着爷爷金子暖和

  那一年,母亲跟父亲回老家,爷爷带着母亲到一户人家去窜门,然後神秘地对母亲说,那户人家的房子原来是他的,土改时分给贫下中农了,他还拉着母亲到了那户人家的猪栏边,小声地说,他有一罐金子就埋在那人的猪栏里了。
  母亲听得热血澎湃,一罐金子,那是什么概念呢!当时父母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不足一百元。一家人平时省吃俭用,等我们四姐弟开学读书,母亲还要向单位申请互助金。那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领工资的人家大多只是刚刚解决温饱。想获取金子的火苗“突突”地燃烧起母亲所有的热情。
  可是,如何取得金子?求助于当地政府,然後就金子归属展开一系列的历史问题讨论?向那农户人家挑明,然後去挖,按比例分成?还是把那户人家的房子偷偷买下来,再去探个究竟?这些问题折磨了母亲老久,因为每个办法好象都不太可行。为此,母亲寝食未安。
  还是父亲淡定,他劝母亲,命中不带财就不要想得太多。那金子是祸是福还不一定。就当根本没有那回事吧,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好。
  父亲本来就是一个谦和且少话的人,而在老家的生活他更少提及。断断续续零星知道,奶奶是独女,爷爷属入赘,爷爷就父亲一个男丁,父亲小时家境还殷实,家里人对父亲自然宝贝得不行,然而好景不长,奶奶就在某年的大年三十,忙完全家的年夜饭後倒下再也没有起来。後来父亲的奶奶作主又给爷爷娶了一房太太,土改时爷爷成份划为地主。父亲经历一系列的变故,在年少时就远离了家乡外出读书,然後分配到了象州县工作。虽然远离了家乡,然因为出身问题,在特殊的年代,曾被下放“五七”干校劳动改造,被批斗过,有一次还被踢断了两根肋骨。经历的风风雨雨,个中滋味只有父亲能深刻体会。
  母亲听了父亲的话也就慢慢地想通了。一家人,最难的日子都过了,不要说有金子,一家人没病没灾的就是上天保佑了。
  父亲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一个老父亲,就他一个儿子,却不能在一起生活。八十年代中後期,我已读高中,那时小奶奶已不在人世,父亲便接爷爷到象州来和我们生活。爷爷好象舍不下他的金子,也好象因已经八十多岁了,难以改变生活方式和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他只是和我们生活了几年,便执意要回到他那间从前政府安排给他,房产权却是别人家的破房子里,平时由嫁在本街坊的大姑一家照顾着。
  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农民,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懒惰成性,不肯做农活,非常担心自己故後儿子会懒于农耕导致饿死,于是临终时对他儿子说,他祖上传有一坛金子,就埋在他们的田地里,只要他认真去耕地,会找得着的。于是做儿子的为了找到金子,来来回回地把地挖了,结果什么也找不到。当他失望地坐在田梗上休息时,突然发现一大片挖过的地似乎焕发一种金色的光芒,不种东西有点惜了,于是他把地全种上农作物。于是他真的有了金灿灿的收获!
  爷爷是2008年年底去世的,享年105岁,爷爷给父亲和姑姑留下1万多元钱,那是十多年前当地政府征用他的承包土地建农贸市场的补偿金,那么多年,他竟然不舍得用掉。
  每年的清明节,我们回到福利镇仙人山给爷爷上香,每次都来去匆匆。关于金子的事,偶尔提提,每次提过就不在意了,都如散去的轻烟,远了淡了。每每谈起爷爷的高寿,大家都在猜想,是爷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让他长命百岁?是那个叫广西桂林市阳朔县福利镇的灵秀风景让他延年益寿?还是那罐金子让爷爷牵挂着不舍得走?不得而知。
  爷爷的金子,到底有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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