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绝境(二)_绝境狼王



25
黄花池村,程铁虎家院子外,中午。
王素娥站在半拉子院墙后往院子外张望着,看见程铁虎扛着锄头回来了,急忙走出了院子,把瘦骨如柴,病病恹恹的程铁虎拦在了院子外说:“可怎么办呢?”
程铁虎见王素养娥一脸的焦急,说:“咋了。”
王素娥象怕人听见似的低声说:“咱娃给乡里打发回来了。”
“啥?你说啥?”程铁虎愣瞪着王素娥,很是不解“打发”二字,好一阵子才怒火起来,“娃已经是国家干部了,乡里怎么还能打发了他。”
王素娥见他急了,想揪他的衣服,程铁虎却已经风风火火几大步迈进了院子,把肩上扛着的锄头往院子时一扔,没头没脑地大声吼叫着:“日他娘,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程铁虎掀起门帘,走进了老屋。
程统在老屋的炕上躺着,听见爸爸的喊叫,急忙坐起了身子,傻傻地四下看着,眼前却一片模糊,这才想起来没戴眼镜,着急地在床上乱抓乱摸,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却已经流淌了满脸。
铁虎看见程统荒乱的样子,只得压了压火气,在腰里抽出了烟袋,在炉台边坐下,划一根火柴颤抖抖地点上,憋足了气吸烟。
素娥从门外进来,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荒乱,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炕前,替儿子在炕上找着了眼镜,伸手摸一把儿子脸上的泪水,给他戴上眼镜说:“好好地跟你爸说,到底是咋一回事儿。”
铁虎抽了一袋烟,见程统还是说不出话来,叹一口气说:“算了,他不想说,下午我到乡里去问问。”
程统听了爸的话,着急地站起来说:“你甭找他们。他们不想要我,我也正不想干了。”
“啥?”铁虎腾地又冒起火来,凶狠地瞪着儿子,“你说啥?你也不想在乡里干了?”
程统被爸爸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
铁虎也在尽力克制着火气:“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到底出啥事情了?”
面对爸爸,程统总觉得欠下了他永远还不清的债,因而气短心虚地说:“柴乡长不想要我,他说乡里没有我的合适位置,要我到县里……”
铁虎心里困惑,想不通这个道理,火炸炸地喊着:“你是国家分配的,都在乡里二年了,咋说没位置?这不是官大强人,屁大崩人。不行,我得到乡里问问,咱是大学生,公家人,咋就象老百姓一样说打发就打发。”
程统伤心地哭着说:“你知道这二年我都在乡里是干什么吗?他们根本不把我当大学生,我在乡里不过是个打杂的临时工,连十大员都不如。”
“胡说!”铁虎厉声断喝。
看着儿子,程铁虎眼前不由浮现出一组画面。
26
黄花池村委大院,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村支书苟苟和村委主任坐在了桌子后。桌子前坐满了群众。
支书苟苟说:“同志们,现在村里有人造谣,说什么念大学没有用了。为什么呢?因为老程家上了大学的程统分配到乡里后,并不是干部,而是个打杂的。就这件事,我专门问过卢书记,卢书记说:‘谁说念大学没用?程统虽说现在在乡里打杂,可这只是个过程,是组织和领导对他的考验。’你们懂不懂得考验?这就是是说,领导和组织迟早都会安排他,重用他。大学生本身就是干部的身份,你们懂不懂得?我们村多少年了,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他不当官,我们大家脸上有光吗?以后不要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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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铁虎家的老屋里。程铁虎瞪着依然低着头啼哭的程统说:“亏你还是大学生,咋就不知道领导和组织这是考验你了。”
程统迷迷糊糊地看一眼爸爸,摇了摇头说:“爸,你咋这么糊涂?人家打了你儿子的脸,你咋还说这是对你儿子好?你千辛万苦供我读书是为了啥了?难道就是让我心甘情愿一辈子接受‘考验’?一辈子打杂,侍候人。这分明是糟蹋人才,糟蹋知识,怎么说是考验。”
老实巴结的程铁虎恶狠狠地瞪着儿子:“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见程统低着头不吭气,程铁虎便料定儿子之所以被乡里打发,肯定是得罪了领导,太自以为是。这样想着,便不由地要和程统大动干戈怒气冲天地指着程统的鼻子大骂:“小杂种,我真是白供你念了一场大学。”
爸爸一发火,程统就直哆嗦。
怒火中烧的程铁虎脱下了一只鞋要打儿子。
王素娥急忙阻拦说:“他爸,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程铁虎却一把推开了妻子:“有那么多好话,不让他皮肉吃点苦,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后还要给我丢人败兴。”
一鞋掌打在了程统脸上。程统鼻孔里立刻流下两条血来。
王素娥心疼儿子,一头向程铁虎撞去,把程铁虎撞倒在地。
程铁虎的火气更大了,在地上爬起来,满屋里乱看着,终于看到了门后掎着的一根扁担,扑过门后抓起了扁担,又要来打程统。王素娥急忙扑过来抓住了他手里的扁担,拼足了力气争夺。你来我往争夺了几下,程铁虎已经气喘吁吁,满脸是汗,争夺不过妻子,眼看着扁担被妻子夺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脯痛哭起来:“我图啥了?我没明没夜地受了那么多年,咋就好心没有好报哇……”
王素娥见铁虎哭了,也慌张地丢下了扁担,走过去掺扶铁虎,说:“他爸……”
程铁虎却一把推开了她……
28
支书王苟苟家。一家人正在屋子里吃午饭。程铁虎来了。
支书苟苟看了程铁虎一眼:“吃了?”
程铁虎木木地点一下头,在床边坐下,在身上掏出烟袋来抽烟。
支书苟苟说:“你有事吗?”
铁虎不自然地笑一下说:“也没什么当紧事,咱们出去再说。”
支书苟苟三下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站起来说:“走吧。”
两个人便走出了门去。
支书苟苟说:“什么事?”
程铁虎却不说。
29
两个人一直来到了村委,苟苟掏出钥匙打开了支部书记办公室的门,走进了屋里。
程铁虎低声说:“程统给乡里打发回来了。”
支书苟苟吃惊地看着铁虎:“咋会呢?”
程铁虎说:“咋不会。他自高自大,就觉得自己是大学生,还能不得罪领导?”
支书苟苟说:“娃也许有这个毛病。可他是大学生,分配到乡里也该是国家干部了,怎么可以说打发就打发。”
铁虎痛苦地摇着头说:“我咋知道。”
苟苟叹一声气说:“那你打算咋办呢?”
铁虎低着头说:“我想趁村里还没人知道,去乡里一趟。”
苟苟不解地看着铁虎:“去乡里?”
铁虎说:“他不懂事,咱做大人的也不懂事?他把领导得罪了,咱还不得给他擦擦屁股。”
支书苟苟这才明白了铁虎的意思,点上了一支烟看着铁虎:“只是,这去是跟人说好话,赔情道歉了,能空手去吗?”
铁虎显然没思想准备,愣愣地看着支书苟苟:“你说得拿点啥?”
支书苟苟说:“还不得两条红塔山,两瓶老白汾。”
铁虎苦着脸说:“这得花多少钱?”
支书苟苟冷笑说:“办这种事还能怕花钱吗?”
铁虎痛苦地说:“那我回家拿钱,你陪我去一趟。”
支书苟苟苦笑说:“好吧。”
30
黄花池村口,支书苟苟站在村口。
程铁虎回家拿来了钱,两个人便往乡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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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亭乡供销社。
支书苟苟站在柜台前和售货员说:“拿两瓶老白汾,两条红塔山。”
售货员拿来两瓶老白汾,两条红塔山,拿一个食品袋子给他们装好,放在了柜台上,在算盘上打了几下说:“二百八十块。”
程铁虎哆嗦着手掏出钱来,付了。
俩个人提着烟酒,走出了供销社,往乡政府家属院走去。
32
傍晚。盘亭乡政府家属院,柴乡长家。
柴乡唱着小曲儿,走进了家门。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酒和烟。
坐在沙发上的支书苟苟和铁虎急忙站了起来。
支书苟苟指一下程铁虎说:“柴乡长,这个是程统的爸爸程铁虎。他中专门来给你赔情道歉来了。”
柴乡长摸着脑袋说:“赔情道歉?赔啥情?道啥歉?”
程铁虎很着急地说:“程统一定是惹你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大学生,看不起人,把领导给得罪了。只是,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柴乡长,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甭计较他这一回好嘛。他虽然上了大学,可他一点社会知识没有。他的错就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怨我,怪我没有管教好他。我代他给你请罪,我向你保证,以后他再不敢不尊重领导,只希望领导能原谅他,饶他这一回。”
柴乡长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说:“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铁虎以为柴乡长是不愿意收留程统,心里说不出的着急,不由地给柴乡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柴乡长,你就可怜可怜咱老百姓供个大学生不容易,实在不容易……”
柴乡长生气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你这是干啥?起来,快起来。”
铁虎却不肯起来可怜巴巴说:“柴乡长,你就饶我娃定回吧。我向你保证,他以后一定改……”
柴乡长怒火地瞪着支书苟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支书苟苟急忙说:“还不是因为乡里把他儿子打发了。”
“哦。”柴乡长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笑着把跪在地上的程铁虎拉了起来说:“你们是因为这事来找我?错了,你们搞错了。”
柴乡长扶着铁虎在沙发上坐下说:“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回事儿。没有程统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被乡里打发了。而是乡里觉得他一个大学生,在乡里太委屈他。乡里这一把工作你们也不是不清楚,根本用不上大学生。他在这里是大材小用了。所以我和他说,让他到城里去活动活动,找一个好单位,兴许能更好地发挥他的才能。我这可是为他的前途着想,怕耽误了他的前程呢。”
铁虎和支书苟苟愣愣地看着柴乡长,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柴乡长笑着说:“学有所长,学有所用嘛。你们说他在乡里能干啥?这不是浪费人才了。”
支书苟苟急忙笑着说:“这么说是我们多心了。柴乡长原来是为了咱程统好了。”
铁虎却发愁地说:“他不是分配到了乡里嘛。怎么还要到城里活动了。”
柴乡长笑着说:“你是不是分配之前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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