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烟台某门户论坛爆出一则“第一孝婿”的帖子，文中主人公是吴振刚。他究竟做了哪些感天动人的孝行，又是如何完成从“最不孝”到“第一孝”的亲情嬗变呢……
女婿下海潮中连连呛水
岳母毅然卖房资婿创业
2011 年 10 月 底的一天，在繁华的北京西单商场街头，忙碌了一天的吴振刚，饥肠辘辘。他看到了旁边的肯德基，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最后找了一家面馆，花 10 元钱填饱了肚子，随后拨通岳母孙玉芹的电话：“妈，我找了北京里仁律师事务所的赵律师，磨了一下午，代理费降到两万，他说官司的胜率很大，您就放心吧。”
听着女婿兴奋中带着疲惫的声音，孙玉芹的眼睛湿润了，“大刚，都是妈连累了你，要不是我的病……”“您看又来了，一个女婿半个儿。儿子给老娘治病，砸锅卖铁也应该。只要官司赢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电话那端，孙玉芹已经泣不成声……
现年 48 岁的吴振刚是山东东平县人。高中毕业后，应聘到莱芜钢铁厂工作。由于他聪明好学，为人谦逊，很快得到单位领导赏识。 1990 年，不到 30 岁的吴振刚，就被派往沿海开放城市烟台担任办事处主任。在那里，他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勤劳朴实、温柔善良的马玉倩。
两人携手进入婚姻殿堂不久，吴振刚就“下海”了。为此，岳母孙玉芹的村里人经常调侃：“你女婿要发财了，老两口等着享福吧。”吴振刚听得出，其中包含着很多不屑和嘲讽。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暗下决心：一定要干出点名堂。
可事与愿违。 4 年时间内，吴振刚先后倒腾过服装店、饮料厂等实体，但是都铩羽而归，还欠下了 8000 元债。那段时间，吴振刚最尴尬的事就是，到岳母家吃饭。他原本是个大方的人，现在连买点烟酒水果的钱都没有，每次走到岳母家门口，都低着头快速冲进门，唯恐被街坊邻居看到。
1995 年春天，吴振刚从老家寻到一个乾隆时期做烤鸭的祖传秘方，决定在烟台开烤鸭店，投资大约需要 2 万元。马玉倩实在是让丈夫“赔”怕了，屡劝未果之后，她收拾几件衣服，恨恨地回到了娘家。
当天晚上，吴振刚怀抱哭着喊着找妈妈的女儿，尴尬地敲开了岳母家的门。妻子从他怀中接过女儿就锁上了房间门，手足无措的吴振刚向岳母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孙玉芹叹了一口气，“振刚，烤鸭店非开不可吗?”吴振刚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拿什么开，结婚好几年了，你连个房子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哪个老婆能同意你再这么折腾下去。”
孙玉芹的一字一句就如同一根针，刺得吴振刚的自尊血淋淋，吴振刚终于发话了：“店，我是开定了。你们当父母的不同意，我只好跟你闺女离婚。”话一出口，吴振刚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岳母眼中泛起了滚烫的泪水。就在他要张口安慰岳母时，妻子怒发冲冠地从里屋冲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吴振刚，明天就离婚，你给我滚。”回出租屋的路上，吴振刚的脚步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很沉重，那一夜，他没有合眼。因为，他担心早晨的到来，更担心妻子拿着结婚证奔向法院……还好，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妻子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此后的一个月里，吴振刚不是在借钱，就是在借钱的路上。可把能借的人借了个遍，也只筹到 5000 元钱，这连一年的房租都不够。多日来的焦虑、辛苦、委屈，吴振刚的嘴角布满了火泡。
就在他愁肠百结、一筹莫展之际，一天傍晚，岳母孙玉芹找到了他，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他手中，“这是两万块钱，你拿去开店吧。”说完转身就走，刚回过神来的吴振刚，随即喊了起来“妈，您上哪弄的钱。”孙玉芹没有回身，只是摆了摆手，脚步更加快了起来。
几天后，吴振刚在装修店面时，经常发现有路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偶尔听到“最不孝女婿”的字眼，既诧异又恼火。很快，岳母村里的一个朋友，向他道出了实情：“你岳母为了帮你开店，把四间大瓦房卖了，在村里租了两间小草房。现在全村人都在骂你呢。”
落魄女婿成了“烤鸭王”
岳母健康频频亮“红灯”
吴振刚听后如入定了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曾听妻子说过，岳母好强，居家过日子从不甘落人后。 90 年代初，临近海边的村落，开始流行将“海草房”换成“大瓦房”。尽管家境不富裕，但岳母毅然拿出所有积蓄，破土动工。为了省钱，岳母推着小车，到山上采花岗岩。回到施工现场，还要当和泥、搬砖的“小工”。当崭新漂亮的大瓦房拔地而起时，正值壮年的岳母，鬓角竟出现了白发，足足瘦了 10 斤。那年春节，搬进新居的岳母，在街上逢人便说：“走，到俺家耍耍……”
吴振刚深知，这四间大瓦房，就如同岳母的骨血。卖掉，意味着什么。想到此，他发狂般地骑上摩托车，加足了油门，向岳母村里冲去。当他找到岳母新租的草房后，双手抱头蹲在门口，号啕大哭。恣意的泪水中，充满了多少愧疚、悔恨和不安。
几分钟后，岳母、岳父、妻子出现在他面前。“大刚，你要是还有良心和孝心，就好好干，干出个名堂，给我把卖掉的房子再买回来。”岳母流着泪，用力地拽着吴振刚的衣服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吴振刚重重地点着头。在岳母的“命令”下，马玉倩带着女儿跟吴振刚一起回到了出租屋，一个完整的小家又恢复了往日温馨。
1996 年 “ 十一”前夕，吴振刚的烤鸭店正式营业，生意异常火爆，很多创业者都慕名前来加盟。到 2008 年，全国加盟店达到了 500 多家，吴振刚成了闻名全国的“烤鸭王”。他没有给岳母买回旧房子，而是在村里重新给她盖了一栋面积达 200 多平米的二层小楼。而吴振刚自己也斥资上百万元，在烟台海边买了一栋 148 平米的海景房，开上了 20 多万元的轿车。
富裕了之后，吴振刚隔三差五就塞给岳母几百元钱，让她多买点营养品，但是他也知道，习惯了简朴生活的岳母不舍得买。为此，他每个周末都到岳母家吃饭，每次都拎着一包包鸡鸭鱼肉。
在创业伊始的聚餐时，岳母动辄叮嘱吴振刚，钱没有挣完的时候，不要太劳累，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但当吴振刚成功后，岳母的话题也变了，“大刚，咱有钱了是好事，但千万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更不要嫖赌，要知道，再大的家业，败坏起来，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吴振刚深知岳母的良苦用心，每次他都听得很“认真”，还一个劲点头。可到了后来，妻子都听烦了，每当母亲一张口，妻子就嚷嚷：“行了妈，我的耳朵都长茧了，快吃饭吧。”而每每遇此，吴振刚总会“瞪”妻子一眼，似乎在说：“老人都这样，每一个字都是爱，你懂得。”
2009 年春节过后，吴振刚一家三口带着岳父岳母，到崂山、泰山自驾游了三天。回到烟台后，兴致很高的岳母，喝了点白酒。半夜时分，吴振刚的手机猝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岳母家中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振刚，你妈心脏病发了，不行了，你们快来啊。”话筒那端，传来岳父焦急的声音。
吴振刚边穿衣服边用力摇醒妻子。夫妻俩火速赶到岳母家，吴振刚看到岳母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吴振刚赶紧让妻子打 120 ，自己则拿着电话急三火四地联系专家。一个小时后，烟台山医院心外科主任医师亲自操刀，给孙玉芹心脏搭了三个支架，做得很成功。
“要是再晚 10 分钟送来，后果不堪设想。”听着医生的话，吴振刚额头冷汗直冒。第二天上午，医生喊“孙玉芹”家属时，岳父迎了上去。几分钟后，岳父拿着一叠缴费单，垂头丧气地坐在了走廊的座椅上，吴振刚顿时明白了。他快步上前安慰：“爸，您不用为钱发愁，妈花多少钱，我出。”
尽管吴振刚知道岳母的手术不会便宜，但看了缴费单的数字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8 万多元。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信用卡。一个多月后，岳母出院了。医生再三叮嘱，不能上火生气，避免剧烈运动，孙玉芹笑着说：“不会了，闺女女婿多孝顺，天天好吃好喝，什么活都不让我干，我哪能上火生气。”
可谁也没想到， 几个月后，全国各地的加盟商纷纷致电吴振刚，说北京一家商业网站，将吴振刚的公司网站完全“复制”了一番，以几千元的廉价加盟费，蛊惑创业者，致使打着吴振刚品牌的烤鸭店，遍地开花。不少加盟商，还向吴振刚提出了索赔要求。很多原本已经决定加盟的客户，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而囤积的几十吨烤鸭原料、上千包配方，也因为没有了市场而变成了“废料”，总计损失达数百万之多。
生意上的滑铁卢，吴振刚坚决瞒着岳父母。但是，妻子在一次回娘家时，忍不住说漏了嘴。谁想几分钟后，毒火攻心的孙玉芹，心脏又如机关枪般跳动起来。这次住院又搭了两个桥，花了 6 万多元。尽管岳父拿来了 3 万多元的养老积蓄，但吴振刚坚决不肯收。为了尽快扭转生意上的颓势。2009 年底，吴振刚联系了律师，开始着手调查起诉北京侵权公司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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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房卖车”救岳母
“第一孝婿”扬美名
屋漏偏逢连阴雨。 2010 年春天 ，孙玉芹在家里择菜，起身的那一霎那，突然晕厥。十几分钟后，吴振刚听到了医生平静而冷酷的鉴定结果：脑出血。而接下来的抢救过程，更是一波三折。紧急开颅手术后，孙玉芹陷入重度昏迷，住进了 ICU 病房。这期间，医院的缴费单如雪花般，飘到了吴振刚的手上，共近 30 万元。
见女婿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岳父提出，将自己的二层小楼卖掉，但吴振刚头摇得如拨浪鼓，一个劲安慰岳父：“钱的事，我来解决。”为了筹钱，他先后将轿车、戴了 10 年的和田玉首饰卖掉。可刚刚凑够 30 万元，医生的一句话，犹如惊雷般在吴振刚耳畔久久回响：“如果恢复不好，后续医疗费用至少得上百万。”一个大胆又痛苦的想法，在吴振刚心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几天晚上，马玉倩发现丈夫的一些不寻常之处：平时很少在意家中“风景”的吴振刚，一会儿摸摸真皮沙发的扶手，一会儿伫立在电视墙前沉思，无论是手动还是眼观，其动作都是那么温柔，眼神都是那么温情，好像在抚摸审视着自己的孩子……
一个多月后 ，孙玉芹终于完全醒过来了。但遗憾的是，留下了左半身偏瘫后遗症，右半身关节也是钻心得疼。看着满脸关切的女儿、女婿，孙玉芹朝着吴振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刚，别治了，留着钱打官司。妈活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吴振刚红着眼圈、故作潇洒地安慰岳母：“您这不是在骂女婿吗，您好好疗养，钱是小事。”就在此时，吴振刚的电话响了，看了号码后，吴振刚快步踱出病房。在走廊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低声地接起电话：“宋经理，我的房子有买主了吗。”“是这样的，吴先生。一位买主看好了房子，但价钱需要砍掉两万，只给 103 万。不知您意下如何。”
吴振刚深知，这可能是房产中介和买主合伙上演的双簧，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好。”话筒那边顿时传来欢快的声音，“那你准备一下房产手续，明天上午过户。”吴振刚说第二个“好”字时，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凉，明显带有哽咽声。 挂了电话，吴振刚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拨通了律师的手机，“对不起，我的官司先不打了，我要筹钱给岳母治病，还请您谅解。”卖了房子后，吴振刚将烤鸭店原本放杂物的二楼，收拾了一下，全家搬了进去。
此后的一年多时间内，吴振刚一边极力挽救濒临破产的生意，一边又拿着银行卡、带着岳母，上北京、下上海、到武汉，辗转全国十几家有名的大医院。岳母的病情日渐好转，左半身开始有了知觉。
2010 年底，有朋友告诉吴振刚一个偏方，吃山东栖霞市牙山上的蜂蛹，既可以治偏瘫，还可以缓解关节疼痛。几天后，吴振刚坐公共汽车赶赴 100 公里外的牙山。可打听了周围所有的村子，都没有在农户家买到蜂蛹。一些农户善意地提醒他：“蜂蛹药用价值确实高，但蜂巢一般都筑在深山老林的大树顶上。而且只有晚上才能弄，搞不好还会发生危险。”
吴振刚有点犹豫了。但就在此时，妻子打来电话带着哭腔说，“妈的左半身又疼得厉害，吃了止疼药也不见效，怎么办？”吴振刚一边安慰妻子，一边下了决心：哪怕是再难再险，也要闯一闯。因为不认识蜂蛹，他花了 200 元钱雇了两个村民做向导。一夜下来，蜂蛹捉到了，但吴振刚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全被树枝和野草划得“伤痕累累”。
或许是吴振刚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岳母吃了几天蜂蛹后，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关节疼痛也缓解不少，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吴振刚喜上眉梢，为了保证药源，他又两次上山为岳母捕捉蜂蛹。每次都付出了鲜血的代价。一次被马蜂蜇了，一次被蝎子咬了。多亏向导带的草药，救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一百多万房款见底的时候，岳母也逐渐恢复了健康。2011 年 10 月，吴振刚开始频繁跑北京，他准备在北京打一场知识产权保卫战。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一幕。
2011年11月底，当笔者采访吴振刚时，这位为事业、岳母病情奔波得瘦骨嶙峋的五尺男儿，却有些不好意思：“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我的岳母、我的亲人。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亲情和生命，是多少钱也买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