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维黄宏生 [创维黄宏生:闲不住的“影子领袖”]

  2012年3月初,一则“黄宏生造车”的新闻令这位曾身陷囹圄的创维集团“影子领袖”再次成为热点人物。   这其实是一年前的事,只是刚刚被挖掘出来:2011年年初,黄宏生就任新组建的南京金龙客车制造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家公司的官网显示,其注册资本为7500万元,主要股东有三家:南京创源天地汽车公司、厦门金龙汽车公司和南京东宇汽车公司。厦门金龙是中国客车行业的霸主之一,而南京创源天地则是由黄宏生控制的企业。“创维公司投人50亿元,决心打造全国最大的综合性汽车产业基地和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研发与生产基地。”
  自2009年出狱后,黄宏生的动向一直扑朔迷离。有人说他有意进军地产业,但并未听到什么动静。直至近日造车计划的出炉,才让外界得以知晓他“二次创业”的路数。
  尴尬的一代
  黄宏生和妻子林卫平都是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工程系(电信学院前身)1977级的学生。
  1977年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关闭了长达十年之久的大学校门向570万考生再一次敞开。这一年的高考,是一代人人生际遇的新起点。黄宏生和林卫平的同班同学就有后来创办TCL的李东生,创办京信通信的霍东龄,创办德生电器的梁伟等人。“广播中说恢复高考时,我正在山坡放牛!”梁伟回忆说。而彼时黄宏生已在海南黎母山区插队4年,主要工作是伐木造船。“有时在山上陡峭处无路可走了,就要打炮,然后炸出一条路来”,黄宏生是点炮者之一,多年后回想起当时的爆破情景,总会发出一丝感慨。
  他们在华南理工大学的班级名称是“50177”。501是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技术专业的代码,50177即表示1977年入学的无线电技术专业学生。在同学们眼中,彼时的黄宏生就是一个坚毅的理想主义者,很有激情,颇具人缘,不过缺点是患得患失,“有些小家子气”。
  50177班的同学有着浓烈的同学情分。譬如胡秋生曾任TCL副总裁,而京信通信是霍东龄和他的大学同学张跃军一起创办的。
  顺便提一下,前康佳集团总裁、现宇阳控股董事局主席陈伟荣,是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专业78级的学生,比李东生和黄宏生低一级。不过,77级大学生是1978年春季入学,78级是1978年秋季入校。他们三个都是非常了得的“家电大王”。
  黄宏生的事业似乎每4年就会经历一次重大变化:1988年创立创维,出师不利,屡陷困境;i992年,欧洲市场出现创维身影,同一年创维集团成立,4年后成为深圳纳税大户,居第3位;2000年,创维于香港上市,黄宏生名声大震,同年,陆强华等核心集体出走,创维元气大伤;2004年,黄宏生被香港廉政公署拘捕,两年后与胞弟一起以“串谋?黄母“盗取”创维2500万股认股权及5000余万元顾问费等罪名被判处6年监禁……
  所以,当50177班的同窗们纪念恢复高考30周年时,人群中没有黄宏生和林卫平,因为彼时黄宏生正在香港监狱中服刑。
  有人曾这样评价黄宏生、郑俊怀、顾雏军等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企业家群体:“他们是中国企业家阶层中比较尴尬的一代:生于40年代的企业家没有时间更多考虑个人的利益,而生于50年代的企业家有了时间,但时间显然不够,他们的某些行为因此看起来仓促、急不可耐……”
  狱中的领导者
  2004年圣诞节前一天,处于旋涡中的黄宏生辞去了创维董事局主席和执行董事的职务,任非执行主席和非执行董事。同时妻子林卫平、弟弟黄培升、母亲罗玉英等家族成员亦辞去了在创维的一切职务。此前林卫平的职务是创维海外采购部总监。
  这一举措被外界普遍理解为创维淡化家族企业色彩的开始。
  直到2006年复牌一个月后,创维发布公告称:林卫平以84万港币年薪任创维执行董事,不享受公司分红。
  黄氏家族成员要重掌创维大权?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黄宏生被拘后一直拒不认罪,共被提审八次,至2006年1月19日的前七次都被保释候审,1月20日的第八次提审,一直为外界传说的举报人首次亮相。黄宏生最后没能逃脱罪责,黄氏家族商量后,决定让未受牵连的林卫平重新上位。
  2012年7月13日,黄氏兄弟串谋盗窃等7项罪名成立,各被香港区域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1个月后,黄宏生辞任在创维的一切职务。
  黄宏生被关进了香港赤柱监狱。香港的监狱一般分为低度设防、中度设防和高度设防三种,而赤柱监狱为高度设防,因为这里关押的多数是高级“在囚人士”。赤柱监狱由隶属香港保安局的惩教署管辖,最大特色是教育――八成犯人可根据自身条件选修某专业,并通过参加香港中学(会考)、香港公开大学、英国伦敦工商会的考试,获得专业资格或是学士学位――学费免收,犯人们只承担考试费,若无法承担,可申请“在囚人员教育信托基金”。
  黄宏生自然不会去参加什么专业考试。他关心的是,创维能否在创始人缺位的情形下通过各式各样严峻的“考试”。他是赤柱监狱里的大忙人,每月要接访林卫平、张学斌等亲人及公司高管,指点江山,交流对企业发展的看法;还要阅读高管们送来的各式报表和书刊。同时,他还做起“专栏作者”――不断给创维董事局写信,其中一些陆续刊发在创维的内刊上。
  黄宏生被判刑时50岁整,孔夫子说“五十而知天命”,他在大狱中写给创维高层的信件,无一不充满激情却又不失冷静。他入狱后不久就通过信件呼吁创维员工节约成本、勤俭持家。通过狱中反思,他的风格发生了改变,更加懂得了尊重和激励员工的重要性,这也逐渐成为他颇具特色的“黄氏疗法”。他曾在信中特别向创维高管推荐《砍掉成本》一书中“砍面子”的章节,并写道:“当今的经济社会,没有经济没有效益,就没有面子。但创维不少人常以大公司、大品牌孤芳自赏,处处摆架子、撑面子,华而不实的行为害企业,也害自己。”林卫平看后颇为动容。
  “二次创业”
  林卫平为何动容?尽管林卫平曾试着舒缓黄宏生的偏执,但收效甚微。特别是在管理上,黄宏生曾是一个非常执拗、要面子的人。直到2000年时任创维总经理的陆强华带领逾百名创维团队核心成员和片区经理离开,黄宏生大惊失色,遂有所反思。逐渐的,他意识到了自己专断、傲慢的性格缺陷。
  很快,他不加掩饰地提出重新创业的口号,特别提出创业不仅需要一个有弹性、扁平化的组织,更需要一个“在长期利益捆绑下风格锐利且坚强的队伍”,并于不久后拿出l亿股股票期权分配给管理层及800名骨干员工。但正当创维扶摇直上时,黄宏生却身陷囹圄。
  2008年2月至4月,林卫平9次入市,以每股约0.745港元的价格买入382.6万股创维股票,此举颇受关注。4月19日至5月28日,创维又接连9次回购公司股票,回购均价为O.8港元,回购数量超过1000万股。这使得创维股价从4月下旬开始了一波强势反弹,不足20个交易日,涨幅将 近50%。
  传媒对此质疑颇多,而黄、林二人并不在意。一来创维高管回应称公司回购股份和黄宏生提前增持不存在关联。二来,因为林卫平并非自己购买股票,而是受托帮黄宏生购买。尽管黄宏生仍是创维的第一大股东,但并不是公司董事,根据香港联交所相关规定,其购买前无需通知公司。
  黄宏生被判入狱的罪名是盗窃了股民的钱,而现在,他光明正大地增持自家股票,与公司回购一起演起了“双簧”。这出“双簧”的底气是,张学斌(创维董事长兼CEO)等经理人将创维的业绩不断推向新的高点。
  2009年7月4日,黄宏生以保释方式获得自由。两天后创维发布公告时,股价突破2港元,创出一年来的新高。5个月后,创维股价攀升至8.4港元,是一年多前创维回购前的近10倍!
  出狱后的黄宏生引起了外界的诸多揣测。其实“是否会重返创维”无异于一个伪命题――他从没“离开”过创维,身处幕后和站在台前只是形式上的区别而已。
  2009年下半年,有人在创维的卖场上见到过黄宏生,说他像个“悠闲的资本家”。这也是10年来他在浮浮沉沉中不断蜕变和自我救赎的结果,连创维CEO张学斌都常说,“现在的创维,任何人离开都不会对它造成根本的影响,包括我。”
  黄宏生此间还去了欧洲和海南旅游。海南是黄宏生的老家,这种情愫不难理解。不过,他肯定也会专程到三亚创维鸿洲房地产公司看看,这是创维与鸿洲公司于2002年11月合资成立的房地产企业,近几年发展势头相当迅猛。黄宏生在2004年曾称平时的放松方式是“在公务中旅游”,现在的他则是“在旅游中公务”。
  黄宏生当年爱说中国企业家有“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我让我的儿子、孙子以后不要当企业家了,要辛苦就我们辛苦这一辈子好了。”他的儿子从加拿大留学回来后,去了台湾一家与创维业务密切相关的电子制造企业工作,没有人知道,他的儿子将来是否会接手创维。
  黄宏生的名字没有再出现在创维公司的董事名单上。正如《缔造苹果神话》一书作者杰弗里・扬对乔布斯的评价一样,黄宏生现在“已不是一位站在河边根据自己的命令改变河流流向的’统治者’了,只能算做是一艘顺流而下的小船的船长,引领着这条船的前行,身后是喊着号子拼命加油的船员。”
  2010年4月,创维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Target Success Group(PTC)Limited(黄宏生和妻子林卫平控股)减持1亿股创维股票,套现约9亿元港币。巨额套现显然是其准备大干一场的外在信号。以前创维“队伍不好带”的时候,黄宏生的主要工作是做减法,现在倒是可以做做加法了。
  一开始,外界几乎一致认为接下来黄宏生会在创维原有的平台和方向上进行延伸,而非另起炉灶――他太看重创维这块让他欢喜让他忧的招牌了。据说他给创维核心团队提出了“十年千亿”的图景和目标,要知道2009年创维集团的营收只有200多亿元。然而2011年南京金龙客车公司的成立,和“打造全国最大的综合性汽车产业基地和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研发与生产基地”这一口号的提出,宣告黄宏生野心之大超过外界想象。王传福(比亚迪董事长)和李书福(吉利董事长)或许正嘀咕着:黄宏生真是闲不住!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位汽车业“新人”借船出海,是否会在新能源汽车行业掀起“鲶鱼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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