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作家们] 综作家们的修罗场

  醉酒者洋相百出,看别人酒后疯傻是人间极致乐趣,轮到自己表演,醉酒后成为中心人物,也经历了太多。还酒不醉人,喝难受了都是劣酒。所以,如果我喝醉了第二天是不肯认输的,多与人争论,不说人不行只说酒不好。
  喝茅台是喝不醉的,前年去茅台参观,先是宴上喝了又在镇上找酒,结果是深夜两点独自一人行走茅台镇,从这头走到那头,记得那晚月明星稀,街灯昏黄,自己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喜悲从中来,愁忧随风去。翌日醒,躺在床,窗外阳光照耀,头脑清宁若纯净水。那时便想起茅台的好来:果然酱香好酒,昨夜贪杯狂饮,今晨神爽目明。
  文化搭台支起一口大锅,文化人粉墨登场,唱大戏,赶大集。普天之下,东南西北都有作家游走四方,得两日之闲,挥十年尘梦a我辈作家进入酒厂,经常得酒忘形,抱着那中口的,便露出穷人贪恋,八辈子挨饿,十辈子贪杯,喝多便丢去斯文,大声说话,若政治家一般,把全世界全中国踩在脚下即兴制定新政策、新法规,把个政治局、参众两院搬进酒厂,不觉羞耻,反以为荣,作家参政,总在那一个个酒厂内的酒桌上。过去只知茅台是酱香酒,不知祖国处处有酱香。酒是粮食里流出的液体,三四斤粮食就能出一斤酒。也有人说百斤粮三十七斤酒。酒分浓香与酱香。浓香酒用七十多度酒浆与水调和而成。酱香却不然,需要蒸馏七次,流出七种酒浆,不用加水,只要七次的酒浆自己互兑,酒流动在酒里,如同智者思想交融,酒歌沉吟。喝过一斤就看到了那酒厂历史悠长,更有酿酒故事可考,唐宋元明,清未民初,眼前出现“小米香”,“高粱红”,塞外骤起大风歌。
  走进北方小镇,酒香弥漫,气味如此强烈,于是心生晾恐,滴酒未沾,想象中先就醉了。想起莎士比亚,青年时代酒量惊人,去斯特拉特福附近的毕得佛小镇上比酒,醉倒在路旁酸苹果树下后来此树被称为“莎士比亚的天棚”。
  醉酒总是不好所以孔子认为喝酒要以不乱为好。鲁迅爱喝酒是出了名的,陈学昭回忆:每天晚饭他要固执地劝我喝酒,使我很窘。萧纽红及鲁迅醉酒,当人们说鲁迅喝多时,鲁迅极力辩解,“我不多喝酒的。”鲁迅爸爸也喝酒,周作人说他“酒喝多了脸色渐变青白,话也少下去了,小孩便渐渐走散,因为他醉了就不大高兴”。托翁反复尤甚,年轻时荒淫,细读《复活》可觅证据。成熟的托尔斯泰写“酒色与生命”,令“道德与不道德”成为宗教:劝人不要吸烟与饮酒,劝男人与女人不要性交,劝做丈夫的不要跟妻子过性生活,劝人不要吃肉,“喝酒上了瘾的,是因为做了错事而受到良心呵责的人”。
  梁实秋不信托翁“酒”话,喝酒上瘾,在山东时与闻一多等“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宴”,乃自命为酒中八山。狂言“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胡适先生过青岛小憩,在宴席上看到八仙过海的盛况大吃一惊,急忙取出他太太给他的一个金戒指,上面镌有“戒”字,戴在手上,表免战。过后不九,胡先生就写信给梁先生,说:“看你们喝酒的样子就知道青岛不宜久居,还是到北京来吧!翻译家葛浩文会说东北话,不吃杂碎,却喝白酒。在苏州告别宴上没有喝够,酒话连连:王,我明年到北京找你喝酒,如果我老婆不让我喝了那就不喝了。”
  天下酒友,心有灵犀一点通,球场般大的桌子竟与前辈丛维熙、蒋子龙相邻。从维熙先生导师也,二十三年师恩不敢忘,又是酒友。同去茅台,两渡赤水,登上娄山关,感受西风烈烈。同来北方小城,共捧国韵,又叙当年玉田老酒。再说蒋子龙前辈,公元1984年,曾赴天津拜谒偶像,今酒厂又见,旧话再提,如茅台、古韵、文学青年之心,永不忘记。
  夜深了丛维熙、蒋子龙二位前辈都睡了我与文友华栋、李洱、张者一起游仙山,小城本无山,有好事者堆之。小城本无仙,酒鬼聚之。我辈仙人登高望远,大树遮掩,小树招摇,很有情调。和谐亭上,想起美国传教士明恩傅,初到山东小城,住在庞庄村,惊异于四世同堂大家庭里,“信仰迥异之人可以围坐在同一张大圆桌上喝酒吃饭,且其乐融融”。
  山上一轮明月,山下遍地酒香。背靠明月,面对酒池,内心顿生秋意:人生几何?经常对朋友说,人的一生算法简单,买过几辆车?住过几套房?有过几段情遇?写得几篇好文字?还应加上一条:醉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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