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轮回】 风中迷雾

  就当大连阿尔滨收购实德一事开始进入实质性阶段时,中国足协却突然叫停了这桩不符合规定的买卖。按照相关规定,实德所有球员将以自由身被推向转会市场,大连足球的未来再次蒙上了一层迷雾。
  2003年陈奕迅一首《十年》横空出世,这一经典之作记录了一段感情铭刻于心的凌乱和苦涩。十年之前,大连实德收购四川冠城意气风发,混沌的经营和理不清的关系让颇具大连色彩的四川足球仅踢了4年便告别中国足坛。十年之后,阿尔滨整体收购实德,曾经中国足坛的霸主也要跟中国足球说再见。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可是,又有谁曾想,这次要离开的却是实德自己。
  如今大连足球又遇到重新洗牌的情况,阿尔滨收购实德后,注册新球队的时候出现问题,意料之外的叫停可能令这次大连足球重生的契机变成竹篮打水。而在这背后实德留下的荣誉和文化该如何继承仍是疑问,两队一些边缘球员更是不知该何去何从。种种疑惑不禁令人想到十年前实德收购全兴的种种遗憾。
  十年前冠城原景重现
  时间重回2002年,当年初冬,徐明掌控的大连大河农业股份有限公司入主四川全兴足球俱乐部,实德集团以400万价格收购四川全兴队,并以3800万买下四川蒲江基地,球队更名四川大河。2003年初,足协认定大河与实德有“裙带关系”,勒令四川大河转让,冠城接手该队,成立四川冠城。不过随后人们发现转让后的冠城仍和实德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实德系”这一中国足球18年职业联赛中最具“特色”的不良产物油然而生。2006年初,中国足协再次勒令冠城转让,因无买家接手,冠城被迫解散。
  从2002年2月大连实德收购当时的四川全兴开始,实德集团就公开在全国范围内扩充势力,拉帮结伙组织实德系。当时四川冠城、上海中邦、大连长波、辽宁中誉、沈阳金德,甚至连同收购全兴一并入主了乙级联赛的四川金鹰都是其中的一员。依靠连带关系在联赛中相互得利,自然成绩方面会得到保障,但实德系中各队的“本土特色”和实力都大不如前,尤其是四川冠城,昔日甲A元老、传统四强的地位完全被人抛在脑后,成绩也一直在联赛中游徘徊。
  2005年获得中超联赛第9名的四川冠城在赛季结束后宣布转让。鉴于自己当初打入四川市场的目的已经实现,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大连实德决定彻底放弃实德系,11月实德标价3000万全球叫卖冠城,四川足球再度走到生死存亡的岔路口。2006年初,四川省体育局正式宣布四川冠城队解散。这也是实德经手冼牌四川足球后最悲剧性结局,曾经西部足球的丰碑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觉得心寒。
  十年后实德超市开张
  经过冼牌全兴失败后,实德系也开始瓦解,05年之后大连足球的状况开始每日愈下,直至俱乐部宣布告别中国足坛。实德王朝的瓦解,也使大连两支球队合二为一后大批球员需要面临再就业的问题,今年冬天阿尔滨方面必定会在球员转会方面成为焦点。一边是引进于汉超、陈涛等得力干将,一边张耀坤、赵明剑、吕鹏等大部分实德球员遭到哄抢。但此景比10年前冼牌全兴的时候,要乐观很多。
  十年前实德收购全兴后,新俱乐部的29名球员申报转会,四川大河也是当年整个联赛中申报球员转会最多的球队,原俱乐部球员基本上只留下魏群、马明宇、姚夏等个别主力,其他球员均向足协提交了转会申请,加之2001年全兴26人提出转会申请,致使这两年间川足流失了大量的四川本土球员。
  此后四川队阵容逐渐开始“大连化”,引援对象基本都是大连籍球员,张耀坤、王鹏、刘玉建、邹鹏、阎峰等79-81年龄段的球员成为球队的骨干。同时四川冠城还无形中成为大连实德的一线青训营,赵旭日、冯潇霆等85一代球员正是通过四川队提前完成了中超联赛的首秀。
  由于大连现有的球员资源,阿尔滨对于新球队的构建有足够的选择,因此并不会出现十年前冠城队本土球员流失,靠实德队边缘球员补给的情况。而且阿尔滨今冬的引援计划只会令下赛季的阵容精益求精,在于汉超和陈涛基本落实的情况下,目前正在积极运作杨旭的转会。尽管足协对于阿尔滨能否将实德球员整体收编一事还在纠结,但如果实德球员不占用中超规定的五个内援转会名额,届时还将有10名左右的实德球员补充到阿尔滨阵中。
  尽管本赛季大连实德战绩平平,但有着深厚足球底蕴的实德队还是拥有诸多人才,李学鹏、杨博宇、吕鹏、赵明剑等球员都是实力派年轻小将,几人的身价已经涨到千万以上。恒大董事长刘永灼和人和老板戴永革几度奔赴大连,就是希望将杨博宇、吕鹏等人招致帐下。
  除此之外,实德两名自由球员朱挺和张耀坤也不愁没有下家。联赛结束不久朱挺便和中超升班马武汉闪电签约。而实德队长张耀坤更是引来K联赛的目光,全北现代、蔚山现代和大田市民等队均向其发出了邀请,张耀坤下一站可能登陆韩国。而实德队中的几名外援也纷纷接到了球队的邀请,中锋马丁一心想回保加利亚效力,巴西帕尔梅拉斯也一直希望将阿德里亚诺召回,而詹姆斯和朴东赫则依然希望留在中超,目前詹姆斯已基本确定加盟辽足,朴东赫也与中超几支球队正在商谈下赛季加盟一事。
  足协方面已经表示,有可能放宽其他俱乐部对实德球员的引进,准备效仿此前武汉光谷、八一等队解散时的解决措施,即各队在5个内援名额之外,还可以引进2名阿尔滨和实德“多余”的球员。但即便是这样,仍然还有更多的大连实德队员面临着重新选择东家的难题。不管怎样,“实德球员超市”已经成为中超诸强理想的“采购天堂”,尽管目前实质性的转会仅有朱挺一例,但面对如此的诱惑中超各队必定不会轻易放弃不占内援名额的转会机会。或许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将有大批球迷转会离开。
  边缘球员何去何从
  就在阿尔滨以为顺利收购实德,两队合二为一整体规划的同时,足协方面突然宣布收购实德叫停,按照《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准入规定》的审核标准,大连阿尔滨无权直接收购大连实德,实德俱乐部必须在收购之前就注销中超资格,同时所有球员转为自由身份被推向转会市场。这就意味着,阿尔滨斥巨资收购实德之后,也只能按照转会规定引进最多5名球员。
  此决定一出,实德的球员未来的去处也成了眼下的焦点。虽然有多支球队竞相报价张耀坤、杨博宇、吕鹏等人,但在这些表面浮华的背后,则是大批实德普通球员的前景难料。其他球员中仅有亚泰表示相中权磊和阎峰,像孙寿博、郑剑锋、倪玉崧等人仍无人问津。虽然足协定出了不占内援名额的转会政策,但如何使用这一权利的主动权还是在各家俱乐部手中。   即将上任阿尔滨的主帅徐弘原计划将实德队中的10—15名球员纳入新球队。但收购事宜叫停后,这一计划不得不重新打算。如果想留在阿尔滨俱乐部就将占用内援名额,起初俱乐部认为最有希望能够留在阿尔滨的5名球员是赵宏略、李学鹏、杨博宇、吕鹏和张翀,但于汉超和陈涛等强力内援的引进同样不能耽搁,这必然还需俱乐部进一步做出取舍。
  02年实德收购全兴后,选择将原全兴大部分主力球员留队,魏群、马明宇、黎兵、邹侑根等人继续在新球队效力,川足“灵魂人物”魏群还被委任为俱乐部副总经理,但随后魏群被俱乐部停训、停赛、停薪,寄人篱下的滋味显然不好受。
  直至现在效力实德和阿尔滨的球员中,仍有当时四川冠城的“幸存者”,实德的张耀坤、阎峰和刘宇,而且三人效力四川时均是球队的主力,面对再次经历球队重组,自己是否留在球队尚无定论,他们心中对于未来的打算也有一番滋味。
  更为巧合的是时任四川冠城队主教练的正是现在即将上任阿尔滨的徐弘,徐弘入川第一年便带领球队获得联赛第8。但次年徐弘因为在足协杯上淘汰大连实德被俱乐部解职。如今实德被收购后,徐弘又肩负起了承接两队球员合二为一的重任,阿尔滨解聘带队成绩不俗的斯塔诺,而聘请徐弘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清除足球圈“潜规则”的不良风气,打击个别球员之间的小派系,彻底斩断关系网。但徐弘此次的“二进宫”还未上任便遇到预定球员无法顺利引进的阻挠,下赛季的执教之路也恐艰辛重重,面临着不少困难。
  按照大连足球历年来的传统和习惯,出自大连的球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考虑去其他球队效力,尽可能的希望留在大连。这一理念已经传承了几代球员,随着职业化的深入这一观念始终未曾改变,即便是多年漂泊在外的球员也都希望能够落叶归根,有朝一日代表大连队征战。
  上赛季阿尔滨的冲超给了诸多大连球员回流的机会,晋鹏翔、董学升等新人的回归让多数球员重温在家乡踢球的温暖,但这种温暖仅温存了2年多后,或将随着阿尔滨与实德球员无法整合而散去,他们各自的足球路也将出现新的迷茫。
  金元时代的“泡沫”
  此次对于阿尔滨收购实德一事,足协方面公开表示:“球员是弱势群体,将他们推向社会是不负责任的,中国足协在这方面有责任保护队员的权益。”据中国足协副主席于洪臣表示,中国足协将就此类问题建立一个长效机制,有可能放宽其他俱乐部对这些球员的引进。但由于事关重大,中国足协并没有作出具体决议。随后足协还将就此事广征意见,并设法找出一个尽可能周全的办法确保俱乐部和球员利益都不会蒙受损失。
  无论是之前实德收购全兴,还是今天阿尔滨收购实德,都出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新球队组建后,被两支球队“淘汰”下的球员归属该如何处理?而这一问题竟在中国足球持续了长达10年之久,两次类似的人员流动,同样印证着中国足球对于球员保护的不利,即便中超职业化日益规范,中国足球开始进入金元时代,对于球员利益的保护仍悬而未决,无章可循。
  当今的中国足球并没有保护球员利益的相关组织,甚至连正规的经纪人体系都没有,现在的实德队球员中,大多数球员都没有自己的经纪人,而且部分有经纪人的球员也仅仅是与其经纪公司签署的临时委托协议,当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时只能面对现实忍气吞声。就本赛季而言,申花球员因俱乐部欠薪集体罢训、巴力被开除引出于绿城俱乐部之间的多重矛盾、孔卡与恒大解约不利的不欢而散,还有更多举不胜数的俱乐部扼杀球员留洋机会的先例。如此看来中国的一些俱乐部只是把球员当做赚钱和交易的工具,切实为球员个人考虑的情况实在太少。
  在英国伴随着早期英格兰联赛的创立,职业球员工会(PFA)也随之诞生,迄今已经历100多年成为拥有4000多名会员的庞大组织。如今英格兰职业球员工会已经从各个方面帮助在本国效力的球员牟利,其中包括废除联赛对球员薪金上线、转会签字费、延长合约年期及取缔生约等。此外还包括为球员争取电视转播的分红,并获得资金为会员发展教育、医疗及保险等福利。
  在人文关怀方面职业工会也有相关举措,涉及内容已经扩展到包含社区活动、反种族主义、担任球员代理人,甚至贷款给财困的俱乐部支薪给球员等。每个赛季职业球员工会还会对当年比赛中的杰出球员予以颁奖。
  与中国相邻的日本同样拥有自己的球员工会。日本球员工会成立于职业联赛开始之后的第2年,不仅帮助球员维护权益,还在球员的生活方面给予更多帮助。球员们在结婚、妻子生产、因病住院、家人去世等场合都要以工会的名义派送慰问金或补助金,球员在比赛受伤后超过一个月之后,工会也会根据球员的伤病情况负责向受伤球员支付一定的费用,甚至球员搬家时需要自己支付的费用部分也将由工会负担。在这样的机制下,无疑球员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
  如此看来,过去中国足球经历的18年职业联赛,太多问题的出发点都是从俱乐部和足协的利益出发。留在球迷记忆中的更多是南京有有集体讨薪和多名球员自费留洋谋出路等灰色的记忆。大连足球历来人才辈出,但诸多光鲜球员背后还有很多因为竞争被淘汰下的球员,因为踢不上球不得已提早放弃这一辈子谋生的饭碗。优胜劣汰的残酷竞争中踢球并不是一件易事,而各种有关部门对于球员的许诺,也都成为中超金元时代下的“泡沫”,不知道下一个十年在中国效力球员能否找到为自己牟利的归宿。
  大连足球仍然处在十字路口,或许未来一个月这些球员的去向和归宿,将对大连足球未来产生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影响。大连足球,迷雾仍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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