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样与戏剧服饰的审美统一|戏剧服饰图案纹样

  【内容摘要】吉祥纹样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戏剧服饰为人物造型的组成部分,是戏剧舞台艺术中的再创造。从不同的物象中取吉祥纹样的“形”,以寓意的象征达其“意”,用意愿的祈祷传其“神”,“神形兼备”地运用到戏剧服饰的装饰中,使之提升为“物我同一”的审美统一观念,体现出中华文化至善至美的本质特征,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
  【关键词】吉祥纹样 戏剧服饰 审美统一
  吉祥纹样包含了几千年中国文化传承下来的民族意识和审美习惯,是人们追求幸福、祈祷安康、期盼富贵的寓意向往,是知识沉淀后的文化积累,是人文精神与艺术符号的和谐统一,是审美境界中一种心灵愉悦的提升。戏剧服饰是诠释人物特征的视觉形式,如何使服装更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探索人物精神世界,拓展人物的精、气、神是其设计的重点。吉祥纹样以传承已久的集体智慧、悠远深厚的文化内涵,以及人文精神的艺术魅力,被借鉴和运用到戏剧服饰的设计之中,使人物形象的造型呈现出一种雅俗共赏的艺术形式,唤起人们自我精神的觉醒,产生一种对美的强烈的审读欲望,具有直观的艺术说服力,使之“形、意、神”得到高度的审美统一,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具有更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一、吉祥纹样的文化内涵
  吉祥纹样是指在中国传统思想基础上产生的带有吉祥含义的各种题材纹样的总称。吉祥纹样是一种在民间流行,以比喻、谐音等表现手法传达某种吉祥意味的图案装饰,符合人们吉祥的意愿,是祖先向往、追求美好生活而创造出来的一种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表达形式,它成熟而完整地将吉祥寓意和纹样有机地结合起来,例如以动物、植物纹样为吉祥物的有鹤表长寿、鹿为福禄、麒麟送子、龙凤呈祥、青松高洁、竹报平安等,不一而足,广泛代表着传统文化、民风民俗。吉祥纹样符号祈祷的是丰衣足食、平安健康,使人产生对生存的热望和对幸福的期盼,其审美的产生是伴随着美好精神的寓意而发自内心的呼唤。吉祥纹样是对客观的具体形象进行直觉感知,经过分析、判断、联想、想象,情感上达到主客体的融合一致。
  吉祥纹样的审美观念是审美主体对审美对象进行感受、体验、评判和再创造的心理过程。人类处于蒙昧时代就有对“吉祥”的向往,陶器上刻画的图像符号,不单纯是为美观,而具备比美观更富有神圣目的的追求对神的崇拜。当时,人们对兆纹吉相的信任已远远越出了纹样的形式美感,“神”与“形”审美统一的追求在远古时期就已出现。李砚祖认为:“从纹样的形式而言,吉祥图案的起源与远古先民观物取象的观察方式以及在卜筮活动中察看纹象的认识有直接的关系。”[1]古时以祭祀为“吉事”,祭祀之礼为“吉礼”,善者贤人称为“吉人”,好日子称为“吉日” 。一切图形都带有某种吉祥的寓意,是表达人类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象由心生,“神似”的追求在图形中具体的表现有:以动物的纹样形式出现的有龙、凤等吉祥物,龙与凤是吉祥之首,龙为兽之王,凤为禽中后,二者都是多种动物形象综合的结晶,为中国的代表图形,定位为龙凤呈祥,国富民安;以花卉的纹样形式为代表的有梅、兰、竹、菊、石榴、合欢等吉祥植物,梅、兰、竹、菊为清新潇洒四君子,代表高贵儒雅的学者风度;石榴通俗为多子多福,合欢表示合家欢乐;以器物为代表的纹样如寿石、如意等,寿石表达空灵寿福,如意彰显顺心满意、富贵荣华。吉祥纹样从不同的物象中取其“形”,加入人们的美好祝愿而达其“意”,用“意”愿的祈祷传其“神”,成为一种精神的期盼,用吉祥符号表达吉祥的愿望。吉祥纹样的审美在劳动中产生,在智慧中完善,是人类生存的吉祥希望,在情感上达到“形、意、神”主客体的本质统一。
  二、吉祥纹样之“形、神、意”的审美本质
  人类社会实践创造了审美主体,劳动使生产过程艺术化,由单纯的功利目的演变为具有审美的目的。 歌德曾说:“美和自然一样丰富多彩,从风景名胜到衣着打扮,从鸟语花香到乐于助人,生活中处处可见美的踪影。”在各种美的事物背后,有没有一种决定美的内在特质?即美的本质是什么?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学者探究的内容,是美学理论研究中最根本的问题,也是解决其他美学问题的基础和前提。
  吉祥纹样至善至美的本质精神是“形、意、神”的审美统一,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从客体上看,审美的现象是无限丰富、复杂多样的,自然界中日月星辰、高山流水、飞禽走兽等形态,用纹样形式再现出来,这种来源于自然的美,在生活中无处不在。
  其次,从主体上看,审美主体审美感受的差异性在审美过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不同时代、民族、阶级以及不同文化修养的人,对客观事物会产生不同的感受和看法,造成审美标准和审美趣味的不同。
  再次,吉祥纹样巧妙地运用生态现象,以神话传说、民间谚语为题材,通过比喻与借代、谐音与双关、比拟与象征等手法,创造出美好图形与吉祥寓意完美结合的美感形式,这些直观可感的艺术形式,表达出人们精神上对幸福和财富的渴望,满足吉祥纹样至善至美的本质统一。吉祥主题呈现出世俗的生活形式,人类对自然界的许多奇异的现象还处在未知阶段,无法解释,为了消除自然灾害、减少疾病,便创造出动物、植物等实体图形纹样作为民族的保护神,图腾因此出现。图腾是一种吉祥观念的寄托,人们借助图腾,表达对多子长寿、喜庆如意、祛病赈灾的期盼。但在科学并不发达的时代,吉祥图腾纹样在生活中增强了宗教神秘性,对神的崇拜是古人对大自然力量的一种幼稚的解释和精神寄托。龙纹,是一种集自然力量和人类智慧为一体的图腾崇拜对象,《易乾》中记载有“飞龙在天”,以飞龙象征宇宙的星宿。古代农业的收获以天象变化为主体,依赖自然天象进行生产劳作,趋福避祸,求得丰收吉祥。秦汉时期宗教神学是主流哲学,强调天人感应,一切纹样都有祈求祥瑞的寓意,如西汉时期的瓦当,纹样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神纹”,代表方位或四季,守得四季平安,八方通达,国富民强。唐代是吉祥纹样装饰的鼎盛时期,脱离了严谨规范的风格,进入世俗化的转变,体现出对鸟兽图案明显的崇尚和形、意、神的完美统一。至明清时期,吉祥几乎成为装饰的唯一目的,明代的盘长结,通常称为“中国结”,所显示出的情趣与智慧是中华文明的一个侧面,据《雍和宫法物说明册》载:“盘长,佛说回环贯彻一切通明之谓。”在明清受到百姓的崇拜,人们广泛采用含有吉祥之意,象征连绵不断,具备通神灵气的法物盘长,以达到驱邪避灾、镇凶纳吉、去阴护阳等功效 。[2]   吉祥纹样强调主客观统一的整体意识,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得出万事万物都追求和谐统一的美学领悟,强调天地人和的全局观念,将艺术和道德作为一个生机勃勃的有机整体,以寓情于物的形式,精神愿望借用于物体的具体形式得以展现,虽然“形”变有限,然而寓“意”常新、“神”韵无穷、“形神兼备”的理性“意”愿,已经提升为“物我同一”的审美观念,体现中华文化至善至美的审美本质特征,反映人们对吉祥幸福理想的向往,拓展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和谐统一的民族精神。
  三、吉祥纹样在戏剧服饰中的运用
  从戏剧服饰中挖掘民族的优秀历史文化,从历史的文化角度深层次地寻找、吸收精髓,开拓创新思维,中国传统美学强调的是整体“意”的观念,认为万事万物都是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都遵循同一个本质规律。艺术家在创作中将自然、艺术、道德看作一个生机勃勃的有机整体,以人的精神赋予物的形式,“以形写意”借物抒情,在戏剧服饰的表现上达到“神”与“形”的统一,是中国人文意识和形态哲学观点的体现,依附国人对吉祥幸福的向往,吉祥纹样的“形、意、神”,传递戏剧人物意境的真、善、美。
  (一)戏剧服饰对吉祥纹样的需求
  戏剧服饰是塑造角色外部形象的重要手段之一,它体现角色的个性、身份、习惯、年龄等,显示出剧中特定的时代、情境和民族。戏剧情境主要用以展示戏剧主题,吉祥纹样在戏剧服饰中的表现主要是突出和强化人物活动的时空环境、事物与人物之间的性格关系,人——服饰纹样——场境之间形成了相互影响、互为调节的关系。吉祥服饰纹样造型是突出和加强戏剧人物性格和身份的重要符号,借用吉祥纹样夸张、简化、隐喻等形式,提炼戏剧服饰的表现内涵。服饰的设计与制作围绕剧中的情节和角色进行,所采用的吉祥纹样装饰都是为强化角色特征和性格服务的。吉祥纹样在戏剧服饰中的运用,可依据角色和剧情进行色彩搭配、纹样配备,满足人物服饰造型的需求,强化戏剧综合因素的表现力,深化戏剧主题,从而达到吉祥纹样与戏剧服饰之间角色塑造的审美统一。
  (二)吉祥纹样与戏剧服饰交融的审美统一
  戏剧服饰的设计理念是以“服务意识”为核心。主要是塑造戏剧人物外部形象,解释剧作主题思想,表达剧中人物性格特征、思想感情等,体现为设计中的个性化、风格化、文化性。英国人类学家泰勒关于“文化”的概念界定是:“所谓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包括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而获得的其他任何能力、习惯在内的一种综合体。”[3]站在文化学的高度,把戏剧服装的民族性、时代性、宗教性、习俗性等戏剧特征提升到文化性的深层上,吉祥纹样正好满足戏剧服饰设计文化性的提升,吉祥纹样“形”背后的“意”是“神”似的再现。传统纹样蕴含的吉祥意味在现代人的设计理念中得以传承,凡是美好的事物、如意的祝福,不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乐于接收。戏剧服饰强调艺术性和审美内涵的同时,更注重和生活的关系,认为形式本身就是内容,内容就在形式之中。吉祥纹样“形、意、神”与戏剧服装的审美统一主要表现为:
  1.吉祥图形在戏剧服饰中的抽象化
  图形创意中再现和表现始终是艺术生产和创造的两种基本方法。图形再现注重的是具象性,是对事物的具体描绘和展示;表现则是以展现事物的主要特征为主,也是吉祥纹样传统艺术中所说的“传神达意”。在现代审美意识中,十分注重以表现为主的抽象化风格,图形的抽象意味着从自然与感知体验中提取精华。如戏剧《玉堂春》王金龙的服装,以团龙抽象的形态表达设计主题,纹样严谨规范,装饰性强,显得文静、沉稳,纹样呈对称形式,是图形吉祥愿望的抽象化表现,一种设计文化中“形”的变化。
  2.吉祥图形在戏剧服饰中的简洁性
  吉祥装饰图形以简单、明了为主,流畅的线条、简朴的造型、明快的色彩,衬托出现代审美对简洁统一的需求。吉祥纹样中图形直接表达寓意,戏剧服饰设计中强调内容与形式中“形”的统一,将功能与审美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通过带有美好祝愿的寓“意”表述,简洁图案带来“神”似的勃勃生机。如京剧脸谱的图案线条和色彩变化都广泛借用吉祥纹样的简洁性,成为民族文化图形代表之一,通过色彩和线条的简洁组合,直白的图像、艳丽的色块,使人感悟到生命的活力,表达戏剧人物鲜活的个性,传达其寓“意”。
  3.吉祥图形在戏剧服饰中的民族化
  民族艺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其审美观念形成了传统风格。鲁迅先生说,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转第页)
  (接第页)现代社会科技的飞速发展使世界文化交流、交汇、交融日益加强,各民族之间的艺术风格相互认同,相互影响,从审美角度得到进一步肯定,出现在戏剧服饰中的浓郁的民族传统文化不是单纯的复古。戏剧服饰审美中,通过色彩、构图、造型艺术给人强烈的刺激,带着吉祥寓意的民族图案在审美中对人的情感和心灵都有很大的震撼和激荡。如音乐剧《金沙》女主角服饰借鉴汉服及壁画歌舞伎的造型元素,吉祥太阳神鸟的夸张变形,概括华丽的人物形象,是一种现代文化“神”似的力量冲击。
  4.吉祥图形在戏剧服饰中的个性化
  艺术审美在突破了传统的模仿和表现之后,更强调艺术的自我表现,强调对人生的特殊领悟。在戏剧服饰中十分重视富于个性化的审美趋向和审美特征,个性情趣的表现是设计主题,它是一种艺术精神的个性化展现。戏剧服饰中传统祥云图形不同的变化形式,充分展示其个性化发展,如《铡美案》中包拯的服装,装饰福字和寿字,寓意人物多福多寿、吉祥如意,构成吉祥纹样与戏剧服饰“形、神、意”的审美统一。
  吉祥纹样在现代戏剧服饰中“形、意、神”的审美统一体现,强调的是从传统艺术与现代设计相结合中寻找新出路。潘昌侠说:“世界之所以美,并非是一切先进的物质技术气力所能包容代替得了的。世界之所以美,正是由于不同历史,不同文化传统的民族,正确对待了先进技术的不同运用。世界花园里不能一花独放,而要百花争艳。我们这朵由几千年伟大文化传统培育出来的花朵是具有独特异香和异常美丽的。是任何花朵所不能取代的。”[4]吉祥纹样在戏剧服饰中既保持着人的感性体验的丰富性,同时又朝着人们精神情感生活的更高境界提升,戏剧服饰使艺术从圣坛回归于民间,从精英回归于大众,吉祥纹样的完美祝福可涉及广阔的市场之中,成为戏剧服饰中不可缺少的神韵。吉祥纹样巧妙地运用人物、动物、植物作为题材,丰富其设计内涵,这种具有历史渊源、蕴涵吉祥的特色纹样,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吉祥愿望在设计中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中国吉祥纹样“形、意、神”的审美统一在戏剧服饰中得以肯定和证实。
  (注:本文为2012年度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楚汉传统装饰艺术与湘绣产业现代化研究》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2YBA027)
  参考文献:
  [1]乙力.中国传统吉祥图案[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4.
  [2]段建华.中国吉祥装饰设计[M].北京: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1.
  [3]覃光广.文化学辞典[M].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8.
  [4]潘昌侠.时代·思潮·产业美[C].工艺美术论丛(第一辑)[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
  作者单位:长沙学院艺术系
  (责任编辑: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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