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以男性话语权为主导的时代，女性一直以“敏感、脆弱、顺从”等刻板形象示人。媒介融合、SNS的广泛普及，使得一些人认为女性刻板印象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本文以人人网作为研究对象，运用社会学方法来探讨“SNS是否颠覆了女性刻板印象”这一问题。
【关键词】SNS 性别呈现 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是指社会上对某一群体的特征所作的归纳、概括和总结。它往往不以直接经验为依据，也不以事实材料为基础，也不考虑个体的差异，是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一些固定的看法。
性别刻板印象是指几千年文化沉淀下来的普遍存在的性别角色的刻板印象，即认为男性具有坚强、自信、能干、理智、成就动机等品质，而女性具有敏感、柔弱、重感情、被动、顺从等品质。这种性别刻板印象最早可追溯到几千年前的神话、传说故事以及古代思想家、哲学家的论述中。
在传统的父权制思想的强烈暗示和影响下，代表着新社会产物的大众媒介也自觉和不自觉地对男女两性进行角色定型化描述，在此基础上受众通过反复观看这种描述而形成自己对两性的刻板印象。但在媒介融合的大环境下，有些学者提出SNS的出现为女性刻板印象带来了颠覆性的契机。
SNS，即“社交网站”或“社交网”，指个人之间的关系网络。SNS网站往往以个人选择为主导，设定个人主页，用户可自行选择模式、内容等，给用户提供了一个人人都可以以自我为中心的虚拟环境。同时，SNS网络空间的点对点传播模式又保护了用户的自主独立性和私密性。网络的虚拟性使得用户的性别界限开始变得模糊，用户将个人主页作为私密空间，自由抒发情感、记录工作生活的点滴。可以说，SNS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女性的话语空间，但SNS的传播模式又是否对女性刻板形象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呢？
一、研究方法及结果
鉴于人人网既具有SNS所独有的个性化、点对点、虚拟性等特征，同时又是一个多种媒介融合的典型代表。因此，本文选择人人网作为研究对象，随机抽取75名男性和75名女性个人主页作为研究样本。
本研究选择人人网个人主页的“日志”、“照片”、“分享”三个部分来分析，以性别为自变量，以日志、照片、分享是否反映了女性的刻板形象来测量。
（一）将日志划分为三类：私人型日志、开放型日志和混合型日志。私人型日志是指作者更多的选择写一些家庭生活琐事或者个人情感宣泄。开放型日志是指内容较少涉及个人生活，更倾向于专题性的评论等。混合性日志就是介于私人型日志和开放型日志之间，评论时事的同时又渗透了一些个人的感情。
（二）将照片分为四类：个人艺术照、生活照片、工作照片和其他。分析的重点为男性和女性哪一方更倾向于展现自我，哪一方更注重自我的形象。
（三）将分享分为两类：理性内容分享和感性内容分享。理性内容分享是指作者倾向于分享一些科普知识、工作资料及专题类报道等内容。感性内容分享是指作者倾向于分享一些有关于情感、生活、家庭、娱乐的内容。
将以上分类进行统计，得到数据如下：
从上表可以看出：
（一）在日志方面：女性的日志内容中，私人型日志共计2211篇，占41%；而男性的日志内容中，开放型日志共计2261篇，占总日志量的38%。女性更倾向于选择记录私人型日志。
（二）在照片方面：男性照片的记录较多的选择是其他类别，共计4358张，占总照片量的46%，而女性则倾向于选择记录生活的点滴，共计6321张，占总照片量的46%；男性与女性在个人艺术照片上数据相差悬殊，说明女性更倾向于展现自己。
（三）在分享方面：男性明显倾向于分享理性内容，共计18530篇，占分享总量的66%；女性则倾向于感性内容分享，共计12979篇，占分享总量的59%。
二、结论及分析
选取抽样中的男、女各10名作定性分析发现，男、女性在个人主页上均明显的体现出性别差异：
（一）男性在日志处理上，即便是私人型日志上也会选择工作、学业重压下的宣泄，而女性更多的是选择个人情感上的宣泄，主要集中在爱情和家庭方面的问题，如“我回忆的点点滴滴”等；男性的开放型日志主要针对对当下时事的评论和对社会政策上的建议，或工作上的一些可以用到的积累，如“个税，多少合适？”等。女性则会选择记录时尚、生活、家庭可以运用的一些基本知识和感受。
（二）女性喜好展示自己的个人写真照或婚纱照，记录自己每天的生活照片，且常常以自拍为主；而男性在生活照中比较倾向于与他人合照，或记录自己和他人出游，游戏的照片，占比例最大的其他类照片中，主要包括风景照、汽车、美女等；而女性的其他类中则以可爱宠物、漂亮衣服、非主流图片等为主。
（三）男性分享以理性分享为主，如“如何复制百度文库？”、“中国十大将军”等实用性、知识性内容的分享。而女性却偏爱“精美家常菜谱”、“某某品牌新季流行趋势”等以家庭、生活、时尚为主的分享。
由此可见，男性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上表现了自信、理智、成就动机等特质，很少唠家常而倾向于在意自己的社会关系；而女性仍然表现出了感性、脆弱的特质和爱情、家庭至上的观念，女性依然是以曾经的刻板形象示人。具体表现为：
1、男性霸权文化下的女性主体性的缺失
研究显示，人人网的女性用户在公开的信息内容上满足于爱情和家庭的归属地位，无法独立完成作为个体的主观构造，只能作为附属完成男人对于自身和生活的映衬，在这个过程中女性作为景观承担了中介和图景的角色定义。正如波德莱尔认为的那样：“女人，对于艺术家来说，……她并不是男性的反面。更确切地说，那是一种神明，一颗星辰，支配着男性头脑的一切观念；是大自然凝聚在一个人身上的一切优美的一面镜子；是生活的图景能够向观照中提供的欣赏对象和最强烈的好奇的对象。”①放眼当今被男性介入并注视下的现代大众传媒时代，女性总是被描绘成女友、母亲、妻子、女儿的形象，他们或者是从事传统意义下的女性工作，如教师、护士、秘书、服务员，或者干脆作为性对象被消解。她们承担着温柔、性感、浪漫的景观义务，但并不作为一个开放型空间的完整话语符号被注视。 在人人网中女性用户所发布或分享的内容感性远远高于理性，感性的膨胀和理性的缺失恰恰体现出男性对于女性的文化改造。家庭（生活）和爱情是女性非常乐于表达的母题，她们关注饮食、关注美容和减肥、关注服装和首饰，喜欢发布爱情“秘籍”，热烈讨论裸婚和蜗居，总之，如何建立和维护一个家庭足以覆盖女性交流和展示的一切。而男性焦点则呈现出专题化、集中性，时事评论和美女模特成为支撑他们宣泄压力的出口，对现状的不满和未来的担忧正是他们对自己霸权地位合法性的余悸。怎样占有、支配和控制是他们反复招募的表达母题。
2、视觉化的女性图像——被观看的女性
通过对人人网的分析，女性用户热衷于分享和发布照片，在这些照片中无论照片的背景如何，女性都爱摆出或可爱、或性感的姿势来丰富视觉内容，特别是那些经过修饰、装扮和模仿之后的个人艺术照片往往成为女性展示平台上的饕餮盛宴。不仅如此，在视觉描述上（人人网的图片描述功能）女性用户还喜欢用“胖了”、“腿太粗”、“没精神”等隐性话语来试图劝服和辩解不美，实现分解男性心里关于女性完美形象的构造。
马丁·杰伊认为：“视觉——最广义的理解——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性质就是作为被观看对象的经历……从争夺主导权的竞争到情人间的相互爱慕，极少有人人类间的相互行为能像彼此凝视这个辩证行为那样微妙。”②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女性图像中女性形象（身体）本身置于何种位置、何种景观之下，女性的面部总是被设置成朝外释放投向注视者的目光，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在形成图像之初女性便完成了被注视的心理构建，男性也通过假象性的互动在这种四目对视中获得快感和安慰，也就是说，在男性缺席的画面之外，镜头无疑成为外化的、假定的男性形象；镜头前的女性，所有的诱惑不会流失终究会被释放。尽管，凝视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双向行为，并不承担情感和情绪的交流，凝视指向也通向任意，但是女性却并无选择凝视的权利，只能被动的接受任何人的凝视完成男性的审视。
不可否认，SNS的出现确实为女性提供了一个更为广为广阔的话语空间，女性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利，可以自由展现自我的个性，抒发个人情感，几乎与男性对等。但是，简单的使女性拥有权利，却不能改变女性自身的性别意识。在二元对立的性别观念、男尊女卑的伦理纲常的影响下，唯有意识超越，才能达到刻板印象的跳脱。□
参考文献
①波德莱尔 著，郭宏安 译：《现代生活的画家：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505
②Martin Jay，Downcast，Eyea：the Denigration of Vision in Twentieth-
Century French Thought，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ilfornia Press，1993，p.11
（作者：均为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专业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