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旅居生活小札]大理旅居

  烤太阳       渐渐的,不知不觉,天气就凉了起来。在夜晚或清早,还会有点寒意。    不过,只要是晴天,只要有太阳,洱海周边的旅居者,就会很慵懒,很享受。因为,“烤太阳”的季节又到了。
   我想,“烤太阳”这样的一个词语,一定是那些呆在大理的闲人们想出来的。而后,又被那些大大小小的客栈老板们搜罗了去,弄成了他们冬天招揽远方游子的独特招数。
   不过,这招数我想一定是很管用的。只要是你冬天来了大理,只要你百无聊赖地守着一壶普洱茶在洱海边的太阳地里烤上一个小时,我敢说你一定就想烤上一辈子。
   在苍山下洱海边的大理坝子上烤太阳,不说是世界上最诱人的事儿,起码也是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美事一桩。无论你有钱还是没钱,也无论你尊贵还是贫寒,只要能将心安下,这阳光就是你的,这温暖就是你的了。
   进入冬天后,大理坝子上的风会渐渐多起来,也大起来。而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太阳明晃晃的一照,就只有傻瓜和被拴在桌子腿上的狗,才会呆在屋里。大家都纷纷跑到太阳地里,去分享高原阳光有点生辣的亲吻和抚摸。
   我说生辣,是因为这高原的太阳,紫外线颇强,照在身上,很有点“烤得慌”。
   不过,又因为是冬天么,所以太阳就是毒了点,也不会像夏天那样,一下子就剥掉你一层皮。
   冬天在大理烤太阳,是我在临着洱海的一个村子里,所能得到的一大享乐。不用额外的支付钞票,也不用去与什么人争抢,只要走出屋门,拉一张躺椅到平台上,就一切OK了。
   当然,对于我来说,烤太阳不是目的也不是全部。我在烤太阳的同时,还在做着一些事情。比如,我今天上午,在三楼的平台上,就一边烤太阳,一边读沈奇先生寄来的现代禅诗《天生丽质》。我要从中选出一些,编入今年的《现代禅诗探索》丛刊。而中午的时候,我躺在临窗的一张旧沙发上,读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随笔集《惶然录》。这不是从书店买来的书本,而是在网上下载后打印出来的。有不少明显错误的地方,但我对于翻译过来的东西,并不苛刻,只要能知道大体的意思也就足够了。不过,太阳虽然有点西斜,但还是刚好能烤在我身上。
   更多的时候,我会在阳光的抱拥下,让思绪漫无边际地散开,就像山中雾气一样,渗透到无疆无涯的时间和空间里面去。
  
  我们结婚啦
  
   昨天下午,我与Dawn路过大理古城的复兴路北段,看到了最有趣的一幕。
   一位男士,一位女士。脸上都涂着红红绿绿的颜色。两个人都笑嘻嘻的,并排站在街边的石凳上,开始我还当是商家推销什么商品哪,到了跟前一看,原来男的在不断地说着一种不知白族语言还是什么地方的方言,但我还是马马虎虎地听懂了,他在不断地重复着说,我们结婚啦!我们结婚啦!我们结婚啦!
   呵呵,原来是做结婚宣传呢。
   围观的人不算多。因为在大理古城这地方,无论你怎样搞怪,大家也都会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毕竟,这里是个国际旅游小镇,全世界什么样的人物都在这里晃来晃去。
   但也有背着相机的游客,停下脚步,咔咔地拍照。这大概正是这一对站在石凳上进行结婚展示的男女所希望的效果吧。
   我也在人们的嘻哈笑声中,从兜里掏出相机,拍了两张。
   这大理古城春天的一幕,我不能让它白白地溜走了。
  
  老熊的茶馆
  
   近午,先到素食馆吃午饭。我们到时已经很多人。每人五元钱一餐的素食,在大理古城看来很受欢迎。食客不但中国人,很多是老外。
   饭后,去寻老熊的茶馆。曾经几次遇到老熊,都被邀请,但一直没有去。今天,反正是为了消磨时间,就去找。终于在古榕会馆对面的地方,找到一家茶馆,但不能确定是否老熊开的。后来问了一个也在那里开店叫莫西的女子,才确定。但茶馆锁着门,我们就在莫西的店门口等了一会,见一个女子开门,就过去。那女子是老熊的妻子王群。她说老熊不在,其父有病,回去探视。
   我们曾在一个月夜,随老孙夫妇去过老熊家,所以见过其妻儿。
   王群很热情周到。先让我们上楼去参观老熊的古董收藏,而后到店前的大青树下喝茶。喝茶期间,来了一位台湾老男,自称曾经东华寺闭关修佛,会功夫。后来又来一男一女,男的我们在古城遇到过多次,外表看上去像一位印度修苦行的。光头,门牙脱落,腰身佝偻。上身常穿无袖衫,下身不着衣裤,只用一条红布巾围裹,很显另类。今日相见,方知这位“苦行者”姓王名勇,汉中人,流浪大理多年。写诗,但只口头朗诵,无记录。主要营生是在人民路上摆地摊兜售碟片。据他自己称,生意好时,每月可赚上万元。
   他带一台湾女子,高雄人,1983年生。一次来大理旅游,二人相识,遂恋爱。王勇说,他们下个月将结婚,在驼峰客栈举行婚礼。
   王勇看上去有六十以上年纪,实际年龄只有四十岁出头。
   后来,台湾老男和王勇夫妻相继离去,我们又坐一会,也告别。我们付费,王群初不收。我们坚持,她说每人收五元。我说你收得太少了点,不够你的茶水功夫,就放了二十元给她。她说,很多人来,因是老熊的朋友,都不付费的。我说你若一直这样,恐怕不用一年,就无法维持,大家也就没有了这个聚集闲话的地方。
   真想建议他们写个牌子,公布价格,然后牌子下面放个纸箱,任来者随意投放。这样,既不会损伤朋友情面,也可以有所收益,维持运行。
   因为久不饮茶,担心晚上会失眠。
  
  盖房与写诗
  
   自去年夏天开始,这个叫做下鸡邑的临湖村子里,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开始了盖房子的运动。一些原来种菜的地块,盖起了房子。还有不少老房子,半新半旧,能住不能住的,都被拆掉重新建筑。
   不知是这里的农民忽然就有了钱呢?还是有人暗中号召指挥,反正农民们在村子里开始了盖房子的竞赛。
   这个村子,不像我的家乡中原地区的许多村庄那样,是经过了规划的。这是个完全自发形成的村落,所以村中的巷子道路,窄小曲折。行人能走,车子难行。那临着巷道的人家一盖房子,道路就完全堵塞。不过,似乎村人已经接受并习惯了这样的局面,没有听到有谁发出怨言的。
   其实,就我所知,村子里很多新建或旧有的房子,使用率并不高。不用说很多旧房子空闲着,就是那些新建成的房子,也大多只有一层二层住了人,而三层四层大多都留给了燕子和老鼠去住。
   比如我现在租住的这座楼房,房东一家在的时候,也只住二层,一层与三层都空置着。还有隔壁房东的二哥家,也是只有二层住人。但他们要继续盖房的决心,似乎还都不息。因为无论是三层或四层的平台上,钢筋都还芦苇一样地露在外面,那是准备一旦需要,就马上再继续往上盖的打算。
   想一想,我也曾经在户籍所在的那座城市里,建过一座房子。这大概是现今诸多城市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现在的城市人,不可能有一块地自己去盖房子,而只能购买那些昂贵的蜂窝一样的空中楼阁来寄身。
   但是,我自己亲手建造的那座房子,却没有去住多久,就匆匆地卖掉了它,然后只身漂流在一个又一个别人的城市和村庄。
   现在,那房子或许还在,由我认识或完全陌生的人住着。也或者,那房子已经被拆掉了,化为了烟尘。
   我在这个秋末的上午,与Dawn一边在租来的平台上散步烤太阳,一边议论这件事。盖房子与写诗,到底什么是值得的?又到底那件更有意义?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农民们盖房子,并不完全是生存居住的需要,而是一种相互的攀比,一种虚荣的需要。当然,也或许是洱海边环海路的即将修成,他们考虑到了交通便利后房屋可能带来的经济利益吧。而我们的写作呢?我们写一首诗,出一本书,办一份刊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致的意见是,我们的写作或出书办刊,与农民的盖房,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都通过这样的一件事情,耗费时间精力,然后满足了自己的某种内心需求。但也可能有点不同,就现在的房子而言,普通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十年。而一首诗,一本书,或一份刊物,却会在它的作者或编者死掉很多年后,很有可能还存在着。
   这个时代,人们更加积极地去从事物质的攫取,而将精神的成果视为虚无,除非这精神成果转眼间能换取到触手可及的物质利益。但是,总有人不会被这俗世的浊流吞没,会在清贫的生活中坚守着精神田园的开垦和种植。
   诗歌甚至我所有的写作,都不能带给我财富和尊贵,但我却在这样的创造中领悟了无常与永恒,解读了所有生命的秘密。
   当一片白云悠悠地从头顶飘过,我凝望着,自己也就在了那白云之上。这样凝望着的满足和遐想的快乐,那些只忙于盖房子的人,是不能拥有的。
  
  一路盛开格桑花
  
   在剑川到大理的公路两边,放眼望去,最引我注目的,就是格桑花了。
   本来,这种在滇西北很普遍的草花,我并不知道名字。由于我的喜欢,就不由地掏出衣袋里随身携带的小数码相机,隔着车窗拍照起来,希望能保留下一些旅途中的美好景象。
   身边坐着一位老者,当我要收起相机时,他笑问,喜欢这种花?我忙答应,喜欢。接着又不失时机地请教,这花叫什么名字啊?老人家答,叫格桑花。不过,你现在看到的红花,在夏天是白色的,秋天就成了红色的。这些格桑花,都是野生的,在更高的草甸上,漫山遍野的都是呢。
   这位老伯不像是当地的白族人,因为大多当地人在他这个年纪,多是说不好普通话的。继续的交谈中,果然,他是四川巴中人,在这里的一所中学任教,现在退休了。
   回到大理的住处,将相机中的图片拷到电脑上,顺便就搜索了一下关于格桑花的相关信息。原来,这是一种高原植物,波斯菊种属,主要生长在青藏高原及川西、滇西北等地区。在藏地,对于那些不能明确叫出名字的漂亮花草,就统统称作“格桑梅朵”。“格桑”,是藏语幸福的意思,“梅朵”则是花朵的意思。合起来,“格桑梅朵”,就是“幸福的花朵”。而这种在藏区高原不畏山高严寒,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花草,就被藏民俗称为“格桑花”了。所以,格桑花也在一些地方被叫做高原杜鹃、雪莲、狼毒和波斯菊等诸多名字,正是因为“格桑花”不是一种花草的专有名称,更不是植物学上的严格命名之故。
   在藏区,还有一个很流行的传说,说是谁如果找到了有八个花瓣的格桑花,就能一生获得幸福。因此,高原人对于格桑花的热爱,可想而知。不过,这也很有点像关于“幸运草”的传说,说是谁找到了有四个叶的幸运草,就能一辈子幸福。因为那种绿色的小草,多是三个叶的。
   记得夏天时,我与Dawn去漾濞,在茶马古道边的山坡上,就看到大片大片的这种花。喜悦拍照之余,我们还挖了几棵带回大理的住处,希望在楼下的小院里种植它们,让这美丽的花朵也能在身边开放。但是,由于院子里能够种植花草的地方实在太少,移植过来的格桑花虽然活了,但并没有如我们所愿的艳丽开放,而是在我们离开的一段时间里,被其他疯狂生长的野生植物如蓖麻、灰灰菜等给淹没掉了。这真是很遗憾的事情。
   既然格桑花是藏区普遍生长的花,就难免也与佛教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佛法与世上的一切法一样,也是无常中的一种,也要经历发生、成长、兴盛和败灭这样的一个过程。因而,藏人认为,格桑花就是佛法存世的一种表证。如果有一天格桑花没有了,佛法在世间也就会消失掉。
  
  苍山雪,大理风
  
   连着几天的阴雨后,今天终于日出天晴。
   早上,一打开卧室的门,在向西的走廊上,看到迎面的苍山顶上白云缭绕。白云下面的山体,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不过,这今冬的苍山初雪,大概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吧,并不固守,所以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就被太阳照得消失了去。
   昨日立冬,今天就看到了苍山雪,真是立竿见影。冬天,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发布着自己的新闻故事了。
   还不仅如此。自昨夜开始,久违了的“大理风”,也开始在窗外的田野里呼呼地奔走号叫了。
   冬季的大理,是万里晴空、阳光普照的大理,是苍山有雪的大理,却也是风大且烈的大理。特别是晚上,熟睡的人常常会被屋外的风声叫醒,半天无法再入梦乡。
   开始了的大理风,要一直吹到次年的立夏,才会渐渐停息。
   虽然,大理距离春城昆明不过四个小时的快速车程,但似乎比昆明要四季分明一些。如果冬天呆在阳光不能直接照射的地方,就还是会感受到寒冷的威力。所以,冬天烤太阳,就成了人们吃饭睡觉之外的首要选择。
   走到北边的窗子边,看到被风吹着的洱海上,碧波涌动,但却见不到一只渔船。只有一只打雀鹰,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后,又向东边的山丘飞去。
  
  责任编辑 杨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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