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意象:身体意象

  [摘要] 电影《金陵十三钗》中风尘女子们的身体意象主要表现为:性感的身体承载着性的诱惑和物质欲望;符码的身体暗示着主人公命运的轨迹;权力的身体是指在权力的压抑下风尘女子们选择以身体反抗权力;以死抵抗日军,保护女学生的做法不仅给她们的身体找到了归宿,也使她们人性之美得到了彰显。
  [关键词] 身体 权力 身体意象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2.06.018
  
  在《金陵十三钗》中,女性的身体耀眼夺目,芬芳四溢,扑面而来。十二个妓女用自己的身体援救未成年女学生,不仅给自己的身体找到了归宿,而且更是一种人性之美的彰显。电影中女性身体的呈现不仅是一种视觉的影像而且还是一种隐喻的表达。本文首先从视觉性存在的性感身体入手,分析在场的身体视觉影像,从可见性感的身体、符码的身体到不可见权力的身体、最后到身体的归宿。由影像到意象,逐层的对身体意象进行解析,从而解构这部电影中女性身体的隐喻意义。
  一、性感的身体
  《金陵十三钗》中,十四钗首次的出场便凸显了她们性感的身体。学生书娟从教堂的彩色大窗户的破口处看着十四位风尘女子风姿绰约、挥弄玉指、谈笑风生走进教堂的镜头,是她们性感身体的首次出场。画面上处处散发出女人性感身体的魅力,她们性感的身体承载了太多性诱惑与物质欲望:诱人的烫发、黑色镂空丝袜、项链、耳环、皮包、围巾、风衣、高跟鞋等等。这些东西囤积在她们身上华丽鲜亮,再加上她们曼妙的身段、婀娜的步伐更是诱人无比,这是一种性欲或肉欲的呈现。电影中玉墨身着艳丽的旗袍,踩着嗒嗒作响的高跟鞋,扭动着自己的水蛇腰,风情万种,摇曳生姿的出现在男主人公约翰面前时,充满了诱惑的身体,无不勾起贝尔的性欲望。
  电影中表现风尘女子性感的身体意象的高潮就是书娟眼里的十四位秦淮女子一起唱《秦淮景》的画面。当十二位女子穿着学生服泪别这些未成年的女学生时,她们决定唱一首《秦淮景》还死去的豆蔻的心愿。这些女子是知道自己最后的结果,但是她们还能够优雅的唱出这首曲子,可见她们的凛然大义。这时候镜头就从现实中的画面,变成了书娟想象她们十四个女子一起唱曲的情景:她们身着颜色艳丽的旗袍,如花美眷、姹紫嫣红。玉墨手拨弄琴弦,她们一齐缓缓向书娟的走来:整齐地挥弄纤纤玉指,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一颦一笑的动作令人心动。但是,这时秦淮女子的身体意象不再给人一种肉欲和性欲的在场,而是一种人性美的载体。因为这时她们身体已经蕴含了一种雪雕般的晶莹剔透,玉琢似的玲珑无瑕的精神和大义凌然保护未成年人的人性美。
  电影最后的结局是书娟回忆自己趴在教堂大窗户上看着十四位秦淮女子走进教堂的镜头。导演这时用一个长镜头呈现十四人的身体意象,再配上《秦淮曲》的音乐,优雅而悲怆。这次身体意象较多呈现的是她们面部的笑,有人低头含笑、有人仰天自笑和还有相视对笑,幸福四溢,这种笑的呈现,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书娟对她们美好的祝福。
  二、符码的身体
  罗兰・巴特说:“符号是能指和所指、服装和世事、服装和流行的统一。”[1]服饰是后现代主义语境中被作为一种符码进行研究讨论,其编码和解码过程,认为与身体存在与身体话语的建构密切相关。服饰是身体的对外包装和表达,是传达对象的社会地位和心理特征的手段,美丽的服都在描绘着女性的身体,营造身体的意象。在电影《金陵十三钗》中,表达这些秦淮女子身体意象的符码就是她们的服饰――旗袍。“相比其他女装,旗袍的确对女性的身体有着近乎严格的要求,它极大程度上突显女性身体曲线,加之对身体以一种近似于半遮半掩的包裹方式,反而更容易引发进一步探视身体的欲望,对旗袍的关注就直接指向女性的身体”。[2]
  女主人公玉墨从出场到最后结束,身着的不同颜色的旗袍隐喻了她命运转变的过程,也是一个人性升华的过程。一开始出场的玉墨,身着红色的七分袖旗袍,上面点缀着娇艳大花朵和绿色的叶子,合身的旗袍将她的玲珑曲线勾画得十分到位,端庄典雅而充满诱惑。鲜艳的红色旗袍是她勃勃生命力的象征,表达出对生存的强烈渴望。因为红色象征着热情、开放和生命力。正是因为这时的玉墨对生存有着强烈渴望,所以她不惜用身体引诱约翰,让他帮助姐妹们逃离南京,逃离战争的苦难。红色的旗袍对约翰是一种性的诱惑,对玉墨自己来说是一种生的渴望。
  随着剧情的推进,当十二个妓女决定自己去参加日本人所谓的宴会,保护未成年女学生的时候,玉墨身着一身蓝色的旗袍。蓝色的旗袍相对于一开始出场时的红色,黯淡了许多,这时打在玉墨身上的灯光也是偏冷的。这就预示着她多彩人生的陨落和生命不可逃脱厄运。蓝色代表着忧郁,也代表着永恒。就像玉墨劝说姐妹们去顶替女学生赴宴的时候说:“我们去做一件顶天立地的事情,改改这自古以来的骂名。”一句简单的话,却显示出一种大丈夫的气概,以死来求以得生命永恒。
  当玉墨和姐妹们十二人给女学生倾情演唱《秦淮景》的时候,书娟想象的却是她们十四人穿着漂亮旗袍演唱的画面。这时的玉墨身穿白色带花旗袍,白色代表着纯洁。其实这也表示了玉墨想要一种干干净净的人生,风月场中的女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过一种简单纯洁的人生。白色的旗袍就是玉墨内心渴望纯洁和过宁静人生的隐喻。
  三、权力的身体
  男权视阈下的女性身体是指受到男权社会控制和规训的女性身体,她们身体充满了男性权力的烙印。福柯的权力话语体系中,“规训”是一个关键词。在《规训与惩罚》中,他认为“肉体也直接卷入某种政治领域;权力关系直接控制它,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表现某些仪式和发出某些信号。”[3]规训是权力关系控制肉体的主要方式,肉体基本上是作为一种生产力而被某种征服体制所控制。女性的身体自古以来就是在男性权力下被规训和压迫,女性身体上留下了男性权力的历史烙印。所以,影片中这些风尘女子即使在战火纷飞的时候还精心的装扮自己,为了一个耳环,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她们自觉地按照男性的要求控制自己的行为,控制体重,保持外表的美丽,穿着艳丽,举止诱人,以引起男性的情欲。即使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她们也会如此生活,因为社会男性的规训已经深入骨髓,她们自身会成为自身的监视者自觉的服从权力。
  影片中这些风尘女子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正是如上所说的是被社会规训了身体。男权社会中制定各种不合理的行为规则和看法来束缚妓女的身体,用一整套理论灌输妓女的身体。这些规则和思想变成了妓女的潜意识,这种潜意识对身体是一种控制力极强的精神控制。正如影片中玉墨说:“大家晓得自古以来都说我们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美花答道:“隔江犹唱后庭花”。一组简单的对白表明这些秦淮女子已经把社会对她们的看法变成了自己的一种潜意识。这种潜意识的控制和束缚比男性对她们身体控制更为残酷。这种权力的压抑也成为后来这些风尘女子做出顶替女学生去殊死抵抗日本兵的动力。影片中,玉墨鼓动自己的姐妹去抵抗日军的时候说:“要我说,我们就去作件顶天立地的事情,改改这自古以来的骂名。”红绫的回答到:“对,都说婊子无情,明天我们就去做一件有情有义的事情。”看似是一句气话,其实这是一种被社会压抑许久之后的反抗,一种对社会权力和世俗的反抗。在临出发前,她们每人都随身携带了一个利器,或剪刀、或碎玻璃,以进行反抗之用。这正如福柯所说:“压抑并不是来自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力,而是弥散的,参与式的。我们的每一个人都参与了权力话语对我们主体的塑造过程,我们不是权力的受害者,而是它的共谋犯。因此我们的反抗不应针对一个有形的、固定的权力,而是针对一个无形的、流动的权力。我们的反抗就应在此时此地。”[4]权力能够形成压抑,但是压抑并不是唯一的结果,压抑也会促成反抗,因为反抗历来就不是在权力之外。
  四、身体的归宿
  身体反抗权力,从而使身体得到一个归宿。影片中,十二个风尘女子给身体找到了一个归宿――以死求生。她们知道自己的结局,因为陈乔治的男扮女装一定会让日本人发现,所以她们去的时候每个人应经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其实在那个年代,死亡也许是她们最好的归宿。因为死亡是既是生命的起源,也是身体的归宿。生和死本身就具有同质性。死亡体验代表了身体的一种终极体验,这种做法就是福柯生存美学的理念。福柯的生存美学认为:“只有对于人,死亡才是构成审美生存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审美生存的重要部分。在死亡中,人虽然失去了肉体和物质活动的能力,却体现了他的审美生存的真正价值和历史意义。”[5]
  这些女子从进入到妓院以后就失去了自我,她们的身体没有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她们不仅受到世人的鄙视,而且身体也不属于自己,她们的身体是一个供男人把玩的客体。身心二分,身体不能受自己的支配,是她们生的悲哀。所以,她们用死来求解脱,而且这种死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她们用自己的性命保护未成年的弱小女学生,使她们觉得这是一件伟大而有情有义的事情。所以,这次死亡不仅为她们自己的身体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归宿,而且也使她们的生命循环延续着。因为死亡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生命的延续,展示出更为广阔的时空视域,以最大的可能性延伸到无限的境界。死亡使生命获得了新生。在这些风尘女子的脑海里,她们的这次死亡若是能够换来世人的尊重是值得的,活在历史中就是一种新生。“因为生命通过死亡而同自然、同世界以及同历史连接在一起,获得了它的永恒回归式的重生和更新。”[6]
  影片中玉墨与约翰有一场激情的床戏。这场床戏也暗示这她们最后的死亡。影片中约翰深深的爱上了玉墨,并说战后想找到玉墨与她一起生活,但是玉墨却说:“现在就带我回家吧。”这个对白其实与巴塔耶利的“情欲与死亡相关”的理论不谋而合。巴塔耶认为情欲是幸福的源泉,也是死亡的催命鬼。两者相互陪伴,相互推动。玉墨的这次情欲其实暗示着她的死亡。“因为‘性’与死亡互为条件又相互渗透。‘性’隐含着死亡。”[7]所以,玉墨与约翰的这场戏,既使玉墨获得短暂幸福,也是她走向死亡的暗示。
  总之,《金陵十三钗》这部影片中风尘女子的性感身体不仅是一种视觉的影像,也是在世存在的表现。通过旗袍这一符码的身体暗示着她们的命运轨迹。权力的身体指的是在权力的压抑下风尘女子身体打上了男性权力的历史烙印,权力形成压抑,也会带来反抗。最后她们选择殊死抵抗日军,来保护未成年女学生的做法不仅给她们的身体找到了归宿,也使人性之美得到了彰显。所以,十四位风尘女子的身体意象的审美呈现在影片中有着深刻的隐喻意义。
  
  参考文献
  [1]罗兰・巴特.流行体系―符号学与服饰符码[M].敖军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0年,第294页
  [2] 王�.旗袍――对女性身体符号学分析[J].广东第二师范学院报,2011(8)
  [3][法]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三联书店,1999年,第27页
  [4]李银河.性的问题・福柯与性[M].文化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211页
  [5]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526页
  [6]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522页
  [7]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55页
  
  作者简介
  叶玉露(1987―) 女,汉,河南商丘人。商丘师范学院新闻传播学院。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博士生,研究方向: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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