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最出名的故事 [“三言”、“二拍”中明代军事记述之研究]

[摘 要]“三言”、“二拍”展示了明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有关明代军事事件、军事人物、军事制度、军事生活等方面的描写,在“三言”、“二拍”中占有一定比重。通过研究“三言”、“二拍”中有关的明代军事记述,我们可以加深对明代卫所、军户、武官、军功、充军等方面的理解和认识。[关键词]三言;二拍;明代;军事“三言”、“二拍”是明代末年出现的白话短篇小说集,主要反映了古代市民社会的生活。就思想性和社会性而言,在以往的研究中,学术界多关注于作品中所展现的资本主义萌芽、商业意识、婚恋观念、伦理道德、社会风尚、市民社会、女性形象、商人群体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在阅读“三言”、“二拍”的过程中,笔者发现这几部作品中有大量的内容与明代军事有关,兹不揣谫陋,将自己的一些认识总结如下,希望得到各位方家的批评、指正。有明一代的诸多重大军事事件,在“三言”、“二拍”中都有反映,其中有些故事完整描写了明代某一次军事事件,有的故事甚至与正史中的记载相差不远,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警世通言》卷二五的故事以元末红巾军起义爆发、方国珍拥兵割据为背景。《二刻拍案惊奇》卷六则以张士诚部将李将军为重要角色,将金定与刘翠翠的爱情故事置于张士诚集团兴起、发展、覆没的历史背景下。《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四展现了元末山东农民起义爆发,兵连祸结之下大批民众逃往陈友定割据之地福建的历史画卷。《初刻拍案惊奇》卷九中主人公拜住的幼子知枢密院事黑厮哭谏元顺帝以死守国,顺帝不听,夜半开建德门遁入沙漠。《二刻拍案惊奇》卷二七以陈友谅后人柯陈在明代称霸一方、地方官府姑息养奸为故事背景。《二刻拍案惊奇》卷三三描写了姚广孝襄助朱棣“靖难”之功,官拜少师。《初刻拍案惊奇》卷三一以小说的笔法展示了永乐十八年(1420)山东青州爆发的唐赛儿起义的整个过程。《警世通言》卷一七以正统时期王振专权、土木之变后郕王即位,为故事发展的时代背景。《警世通言》卷三四以天顺初年广西苗族暴动,临安卫指挥王忠赴征违期,被降调南阳卫中所千户为故事发展的开端。《醒世恒言》卷二七展现了李雄于正德五年(1510)平定安化王朱寘鐇有功,升任锦衣卫千户,后于正德十四年(1519)平定杨九儿叛乱而殒身疆场的军事生涯。《二刻拍案惊奇》卷三七写到了明代中期两次重要的军事事件,一次是正德十四年(1519)的朱宸濠之乱,另一次是嘉靖三年(1524)的大同兵变。《喻世明言》卷四〇叙写了嘉靖三十六年(1557)俺答入寇应州,宣大总督杨顺杀平民冒功,以及白莲教徒萧芹诸人引俺答为患的历史事件。《警世通言》卷三二则以万历二十年(1592)日本丰臣秀吉侵犯朝鲜、明朝发兵救援为故事开端。卫所是明代前期军队的基本编制,《明史》卷八九《兵志一》有如下记载,“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而上十二卫为天子亲军者不与焉”。明代多个军卫名称出现于“三言”、“二拍”之中,如锦衣卫(《醒世恒言》卷二七、《喻世明言》卷四〇)、旗手卫(《醒世恒言》卷二七)、羽林卫(《醒世恒言》卷二七)、淮安卫(《醒世恒言》卷三六)、苏州卫(《二刻拍案惊奇》卷三九)、龙虎卫(《醒世恒言》卷一〇)、蔚州卫(《喻世明言》卷四〇)、南阳卫、临安卫(《警世通言》卷三四)、宣府卫(《喻世明言》卷四〇)、兴州右屯卫(《初刻拍案惊奇》卷一四)、临海卫(《初刻拍案惊奇》卷三一)等。上述各卫中,锦衣卫和旗手卫为亲军,番上宿卫以护宫禁,不属五军都督府。《醒世恒言》卷二七叙述正德时期的战事时说到羽林卫,此时羽林卫已不存在,所谓“羽林卫”当为羽林左卫、羽林右卫、羽林前卫三者之一的省称,三者亦皆为亲军,不隶五军都督府。淮安卫和苏州卫,自洪武十三年(1380)正月起为中军都督府在外直隶卫所。在京的龙虎卫自洪武十三年(1380)正月起隶属左军都督府。蔚州卫先后隶属大同都卫、山西行都司,永乐六年(1408)十月直隶后军都督府[1](卷84,p1121),宣德五年(1430)改隶万全都指挥使司[2](卷44,p583)。南阳卫始隶河南都卫,洪武八年(1375)十月隶河南都指挥使司。《警世通言》卷三四中的临安卫位于杭州,事实上明代杭州并无临安卫。明代的临安卫位于云南临安府,隶属云南都指挥使司。《喻世明言》卷四〇中出现的宣府卫,当为宣府左卫、宣府右卫、宣府前卫三者之一的省称,宣德五年(1430)后三个卫隶属万全都指挥使司。兴州右屯卫在洪武时期隶属大宁都司,永乐元年(1403)二月迁于北直隶迁安县,直隶后军都督府[3](卷40,p907)。《初刻拍案惊奇》卷三一中,叙述永乐时山东地区的唐赛儿起义时,提及临海卫,事实上明代山东并无临海卫,或为小说作者的拈来之笔,不必深究其实。与明代军事有关的官职、人物,文职的如兵部尚书、兵部侍郎、总督、巡抚、兵备副使、都司断事、军卫经历司经历等,武职的如都督同知、都指挥、指挥、千户、百户、总兵、参将、游击等,以及舍人、家丁、余丁等,在“三言”、“二拍”中均有大量出现。由于“三言”、“二拍”中的故事本为小说家言,而且许多故事由前朝故事移植而来,添枝加叶,绘影绘声,其中的人物和事件自然未必一一指实。然而“三言”、“二拍”中出现的元末群雄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等,明代军事人物唐赛儿、朱寘鐇、王守仁、朱宸濠、陆炳、张文锦、杨顺等,在《明史》等史书中均有记载,通过研究“三言”、“二拍”中的相关记述一方面可以来印证其它有关文献记载的可靠性,另一方面也可以补充其它有关文献记载的不足。《喻世明言》卷四〇中沈炼因性格伉直,得罪严世蕃、杨顺等人而殒命,沈炼之子沈衮、沈褒被杖杀,长子沈襄也被逮至京师掠讯,严嵩失势之后,沈炼之狱始得昭雪。这个故事中,俺答入寇应州,宣大总督杨顺妄杀平民冒功,以及白莲教徒引导俺答为患等历史事件,在《明史》卷二〇九《沈炼传》中均有记载[3](卷209,p5533-5535),而《喻世明言》成书早于《明史》,其中的记述必有所本,值得引起我们的重视。 明代开国之初,武臣地位在文臣之上,在地方上都指挥使司与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并称三司,而都指挥使为正二品,布政使为从二品,提刑按察使为正三品,都指挥使的品级高于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以后升平日久,军职冒滥,逐渐为世所轻。“内之部、科,外之监军、督抚,叠相弹压,五军府如赘疣,弁帅如走卒。总兵官领敕于兵部,皆跽,间为长揖,即谓非礼。至于末季,卫所军士,虽一诸生可役使之。”[3](卷90,p2195-2196)《醒世恒言》卷三六中,淮安卫指挥蔡武升任湖广荆襄等处游击将军,这是一个上好的美缺,蔡武自然心中欢喜,准备择日赴任,而女儿瑞虹却劝说蔡武不要赴任,“爹爹,你一向做官时,不知见过多少了,难道这样事到不晓得?那游击官儿在武职里便算做美任,在文官上司里不过是个守令官,不时衙门伺候,东迎西接,都要早起晏眠”[4](卷36,p470)。《二刻拍案惊奇》卷一七中,闻确中过武举两榜,官至参将。由于是武人出身,虽已位至参将,闻确仍要受人歧视。为了提高自身社会地位,武弁人家必须有子弟在学宫就学,方能结交文士,不受人的欺侮,而闻确的儿子只有三岁,在这种情况下,年龄稍大的女儿女扮男装,到学堂读书。书中还写到,不只是参将闻确一家如此,为改变社会地位,明代武弁人家的女孩子去学校读书在蜀中是很普遍的事情。这些都是明代中后期重文轻武、重文抑武的真实反映。明代占役军士的问题相当严重,占役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公务性劳役,如修城、浚河、伐木等等,另一种是军官个人役使军士。如洪武二十年(1387),施州卫指挥乐信役使军士92人为其做生意[5](p362);又如洪熙元年(1425),天成卫都指挥佥事魏清在家中役使军士50余人[6](卷10,p287)。在“三言”、“二拍”中,占役问题也有所反映,《警世通言》卷三四中南阳卫中所军士孙九善作木工,长年在卫里服役,也常在卫学中做工,除了这些公务性劳役外,孙九还在南阳卫中所千户王忠家中为其提供劳役,几乎成为王忠家的奴仆,失去了军士必备的管理、训练和素养等,成为空有其名的军士。明人王廷相对团营中的占役问题有如下论述,“今团营军士派之杂差,拨之做工,留之拽木,终岁不得入操,困苦以劳其身而敌忾之气缩,畚锸以夺其习而弓马之艺疏。虽有团营听征之名,实与田亩市井之夫无异,欲其战胜攻取以张皇威武,夫何敢望。”[7](卷148,p163)不仅团营如此,对于整个明朝军队而言,公役、私役繁重一直是明代军士逃亡、军队积弱、战斗力下降的重要原因。在明代,国家发给军士月粮之外,军户家属还要为军士提供一定的生活补贴,作为月粮的补充。军士的原籍军户为军士提供的起解到卫、在卫生活、为无妻军士娶妻等费用,在明代称为“军装盘缠”。明初,政府对军装盘缠供送的时间和数量均无规定,完全由在卫军士与原籍军户自行协商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所军户和原籍亲属之间的血缘关系一代比一代疏远,要求原籍军户给关系疏远、甚至从未谋面的卫所亲属供给军装盘缠,在实际执行中确实有相当大的困难。为此,隆庆六年(1572)兵部议准,可由军士回原籍讨取军装盘缠[8](卷66,p1600),而卫所与原籍之间关山万里,军士亲自回原籍讨取军装盘缠必然存在诸多困难,而且由于军士与原籍军户的利益冲突,双方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各种矛盾。《醒世恒言》卷一〇中,六十余岁的龙虎卫军士方勇,于隆冬季节回原籍山东济宁讨取军装盘缠,路途中风雪交加,而方勇衣服褴褛,于雪地里摔了又起,起了又摔,体力严重不支,幸得店家刘德好心收留,然而由于严重风寒,医药罔效,方勇最终客死异乡,甚是可怜。《初刻拍案惊奇》卷一四中,兴州右屯卫于守宗派家丁杨化,往原籍山东即墨县于家庄讨取军装盘缠,杨化在于家庄陆续收到二两八钱银子,而于守宗原籍亲属于大郊见杨化收到银两,遂起歹心,将杨化灌醉后,又用绳子将其勒死,劫了这二两八钱银子。为了区区二两多银子,就葬送一条人命,可见与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相比,卫所军士与原籍军户之间的亲情是多么的冷漠和不值一提。故事中写到,“这些族中人,怕他蒿恼,巴不得他去的,若不见了他,大家干净,必无人提起”[9](卷14,p133),可见原籍军户对卫所军士回乡讨取军装盘缠普遍有一种反感情绪,这应该是当时社会情形的真实写照。以斩获敌人首级多少来评定赏格等次,是明代重要的军事赏功标准。《明史》卷九二《兵志四》记载:“自洪、宣以后,赏格皆以斩级多少豫定。”以斩获首级多少来评定军功,不可避免会带来滥杀无辜以冒功的弊端。正德年间,胡世宁即指出:“两军格斗,手眼瞬息,不得差池,何暇割级?其获级者或杀已降,或杀良民,或偶得单行之贼、被掠逃出之人,非真功也。宜选强明刚正之员,为纪功官,痛惩此弊。”[3](卷92,p2263)《喻世明言》卷四〇中,俺答引兵入寇应州,连破四十余堡,掳去男妇无算。宣大总督杨顺不敢出兵,待俺答退兵后,杨顺却密谕将士:“搜获避兵的平民,将他劗头斩首,充做鞑虏首级,解往兵部报功。”沈炼闻知此事后,甚是愤慨,在给杨顺的书信中写道:“一人功名事极小,百姓性命事极大。杀平民以冒功,于心何忍?况且遇鞑贼止于掳掠,遇我兵反加杀戮,是将帅之恶,更甚于鞑虏矣。”书后信之后又附诗一首:“杀生报主意何如?解道功成万骨枯。试听沙场风雨夜,冤魂相唤觅头颅。”[10](卷40,p618-619)这反映出以首级定军功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也引起明代有识之士的深刻思考。充军是明代军事史和法律史方面的重要问题,在《大明律》、弘治《问刑条例》、嘉靖充军条例和万历充军条例中,边远充军都是明代充军的一个刑等,《醒世恒言》卷二九中,谭遵即被发往边远充军。根据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三《解军》的记载,解发罪犯充军时,妻小也要予以核定,随同一起发遣,未有妻室的,地方上有为其娶妻、一同解发的现象。《初刻拍案惊奇》卷二中也有这方面的例子,故事中姚乙因拐骗人口被定了卫所,发去充军,要拘妻签解,而姚乙未曾娶妻,姚乙之父将姚乙的相好郑月娥改了姓氏,随姚乙做军妻解去。后来遇赦还乡,姚乙和郑月娥遂结成真正夫妇。这个故事是罪犯与妻子一起解发的案例,它印证了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相关记述的正确性。 根据上面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出“三言”、“二拍”虽然是市井生活为题材的作品,然而其中有相当多的篇目,或以明代军事事件为主题,或以明代军事事件为背景,或以明代军事人物及其家属为角色,作者在娓娓道来之中,向读者展示了明代军事各个层面的真实状况。武臣地位、赏功制度、占役现象、军装盘缠、拘妻充军等,都是明代军事研究中的重要问题,都在“三言”、“二拍”中有所记述,事实上“三言”、“二拍”中有关明代军事的记述不仅仅是这些,在“三言”、“二拍”中有数名军官在升职、袭职时走了关系,费了银两,这是研究明代铨选制度和吏治的重要史料。此外,在“三言”、“二拍”中众多军职人员与社会各个阶层的人员都有交往,交往的人员是三教九流,交往的方式是五花八门,相对于正史、实录、档案、政书、文集、方志等史料而言,“三言”、“二拍”中的这些记述更加生动、具体,向我们展示了明代社会更加鲜活的一面。通过对“三言”、“二拍”中有关明代军事记述的研究,我们可以印证其它有关文献记载的可靠性,也可以补充其它有关文献记载的不足,从而推进有关“三言”、“二拍”的学术研究,以加深对整个明代社会各个领域、各个层面的认识。参考文献:[1][明]杨士奇,等.明太宗实录[M].台北: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2][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A].续修四库全书·史部第603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3][清]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4][明]冯梦龙.醒世恒言[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5][明]朱元璋.大诰武臣[A].续修四库全书·史部第862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6][明]杨士奇等.明宣宗实录[M].台北: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7][明]陈子龙等.明经世文编[A].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657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8][明]张居正等.明穆宗实录[M].台北: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9][明]凌濛初.初刻拍案惊奇[M].长沙:岳麓出版社,1989.[10][明]冯梦龙.喻世明言[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作者简介:李鹏飞(1979-),男,汉族,山西运城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明代军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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